人的生命跟瓷器一樣脆弱,經不起打擊,一旦打擊的力量過重,就會碎成碎片。
衛青跟霍去病兩人的壽數都不長。
霍去病在雲琅的保護下,如今活的非常健康,喝開水,吃熟食已經成了他的日常習慣。
衛青就不同了,雲琅不好對他過份的關心,於是,如同史書上記錄的一樣,他開始生病了,且一病不起。
皇家的禦醫在蘇稚眼中都是廢物!
這些連頭疼腦熱都治療不了的家夥們,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過著不錯的日子。
因此,蘇稚到了之後,將一乾禦醫當著皇帝的面罵的狗血淋頭,這些人只能低著頭不敢抬頭,更不敢多說一句話。
“拖出去砍了!”
神情陰鬱的劉徹等蘇稚罵完之後,便對侍衛們下達了殺人令。
一群禦醫聽皇帝這樣下令,噗通一聲就跪了一地,口口聲聲的哀求皇帝饒命。
蘇稚的眼睛瞪得如同核桃一般大叫道:“陛下,萬萬不可!這些人還有大用。”
劉徹冷哼一聲道:“屍位其上,不斬待何?”
蘇稚歎口氣道:“大漢國的醫者太少,微臣雖然看不起這些人,卻找不到比他們更好的醫者了。
一個醫者從學醫到行醫,中間要有漫長的實驗時間。
他們的醫術雖然低微,卻比國中的醫者強大多了,殺了他們,以後恐怕無人再敢學醫。”
劉徹皺眉道:“沒有好醫者?”
蘇稚驕傲的道:“好醫者都在我雲氏!”
劉徹瞅瞅縮著脖子準備逃跑的雲琅道:“好醫者都在你雲氏?”
雲琅無奈的道:“拙荊出身璿璣城……”
劉徹抬起頭想了一陣道:“我記得你的丈人似乎是璿璣城的城主是吧?
哪去了?”
雲琅瞅瞅大嘴巴蘇稚無奈的道:“在洛陽城!”
“那就派人喚他過來。”
雲琅攤攤手道:“他如今在開客棧,已經很久沒有行醫了。”
劉徹聽雲琅這樣講,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利用過此人打擊過雲氏,效果似乎還不錯,臉上頓時浮起一絲笑意,對隋越道:“派人找他來。”
蘇稚又準備說話,見丈夫瞪了她一眼,就閉上了嘴巴,乖乖的站在一邊。
衛青劇烈的咳嗽聲從帳幕裡面傳來,劉徹歎口氣就離開了軍帳。
癆病會過人的,所以,蘇稚不允許別人靠近衛青。
跪在地上的一群庸醫這時候也站了起來,對於蘇稚咒罵他們,害他們差點沒了腦袋,心中很是怨憤,又賴蘇稚出言拯救他們,萬般滋味在心頭,想要說幾句好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衛青病重,霍去病自然就成了皇帝衛軍的大將軍。
對於霍去病就任衛軍大將軍,沒有人有意見,霍去病接到任命之後就歎一口氣,披上鎧甲上任。
雲琅想揍蘇稚!
回到自家的馬車上之後,就看見了母慈子孝的一幕。
雲哲坐在馬車後邊給蘇稚用夾子捏核桃,蘇稚翹著腳心安理得的躺在錦榻上接受雲哲的伺候,兩人話不多,都是家長裡短的一些小話,只是笑意盈盈顯得極為和睦。
蘇稚見雲琅上了馬車,連忙道:“夫君,我今天說錯話了,您別生氣。”
有雲哲在,雲琅也就不好跟蘇稚發脾氣了。
接過兒子遞來的核桃一邊剝,一邊道:“你害死你父親了。”
蘇稚無所謂的道:“我其實很想念我耶耶。”
“想念?我覺得你有些話不由衷啊。”
“是很想念,我很想當面問問我耶耶,將我母親跟弟弟丟下,一個人逃命是個什麽滋味!”
“所以你就跟陛下說你璿璣城才是天下醫者的巔峰?”
“本來就是啊,只不過現在的璿璣城城主是我跟師姐,以後準備交給雲哲。”
雲哲搖頭道:“我不要!”
蘇稚轉過身捧著雲哲的臉蛋道:“傻孩子,你必須要接下來,醫者這個行當只要你混成了最厲害的醫者,對別人只能施恩,不可能結仇。
哪怕把人醫死了,也可以說病人患的是必死之症,藥石無救,反正滿天下沒有比你更高明的醫者了,這句話也不能算錯。
你想想啊,你將來成了家主,即便是不喜歡做官,也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救一兩個人,很快就能把自己的威望建立起來,別忘了,二娘跟你娘本身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醫者,有我們給你背書,誰敢說我兒醫術不好?
到了那個時候,我兒不但是永安侯世子,更是皇帝的女婿,還是璿璣城城主,出一次手,這需要別人拿多大的顏面來換呢?
很適合我兒恬靜的性子,到時候只要你大師兄他們稍微幫你傳幾句話,我兒就是天底下最宅心仁厚的君子。”
雲哲並不願意上當,瞅著蘇稚道:“可以交給雲動,讓他來做這個宅心仁厚的君子。”
蘇稚大方的擺擺手道:“他是當弟弟的,所有事情要緊著你先來,你好了,雲動他們也就好了。”
雲哲知道蘇稚將璿璣城看的很重,不論蘇稚是不是誠心誠意的準備將璿璣城交給他,他都不準備接手。
如同二娘說的一樣,學醫需要漫長的時間,絕對不可能一蹴而就。
就寢的時候,雲哲被雲琅攆去了馬車,自己跟蘇稚住到帳篷裡去了。
躺在行軍床上,蘇稚臉上的笑意才逐漸斂去,歎息一聲對雲琅道:“京城裡沒法子活人了。”
雲琅多少知道一些京城裡的事情,就低聲道:“劉據?”
蘇稚搖搖頭道:“母親瘋了,劉據監國,她控制皇家近衛,裁撤了很多官員,如今,偌大的關中,很多事情都是母親一人決斷。
司馬遷,東方朔,應雪林,一乾人想辭官不做都不成,全部來到咱家避難,唯恐得罪了母親,被她一怒之下下獄。”
雲琅並不驚訝,抱著蘇稚軟軟的身子道:“劉據在做什麽?”
“褚狼獲得的消息並不好,說劉據正在逐漸向涼州滲透,玉門關守將已經更換了,換了一個叫做劉丹的皇族,陽關守將聶壹她換不掉,就把敦煌守將馬老六換去了張掖做軍司馬。
涼州護羌校尉李敢坐鎮酒泉,準備在那裡修建一座城池,擔心一旦玉門,陽關有失,他在酒泉郡還能建立第二道防線。
小光也離開石頭城去了張掖郡,準備督造張掖郡到酒泉郡的驛站……”
聽了蘇稚的一番話,雲琅重重的歎息一聲。
這一切都是他跟曹襄放縱的結果。
他接到這些消息的時間遠比留在長安的蘇稚她們早,知道之後,不論是他還是曹襄都閉口不言,李敢更是只能被動的防禦不能反擊。
就是因為這些事情,才導致曹襄對長平幾乎已經心灰意冷了。
皇帝自然也是知道這一切的,他就蹲在一邊笑呵呵的看熱鬧,他不認為自己的姐姐會乾出什麽過份的事情來,即便是乾的過份了,他也有無數的法子搬回來。
借力打力才是最輕松舒適的方式。
他喜歡看到這幾家人狗咬狗。
蘇稚把一肚子怨氣都倒給雲琅,然後就迅速進入了夢鄉,這一路鞍馬勞頓,耗費光了她的精力。
已經進入了泰山山區,明日就要抵達泰山最高峰腳下,營地裡非常的安靜。
山區裡面已經很寒冷了,不斷地有寒風從帳篷的縫隙裡鑽進來,將燭光吹得左搖右晃。
這種情況下,雲氏的馬燈很好用,卻沒有人用,這是很詭異的事情。
山裡有風,頭上的月光卻非常的明亮,雲琅躺在床上,也能隱約看到巡邏的軍卒身影,刁鬥上不時傳來梆子聲,與軍卒的腳步聲混合在一起,讓人從心底裡感到安穩。
在雲琅的記憶中,長平是一個非常有城府的人,從來都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人,這一次,到底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