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風走了,這一回是真的。
當雲琅看到靈犀趴在窗戶邊,幾個小時都一言不發的時候,便確定了這一點。
當然,雲琅並不知道靈犀和李長風到底是什麽關系,只是最近的接觸,他也摸清了一些靈犀的脾氣,她不是這麽沉默寡言的人。
所以她的一言不發,自是憂思所致,而這個人,十之**便是李長風了。
靈犀有靈犀的苦悶,雲琅無從過問。替他人解決感情,一直都不是雲琅的強項,索性他便什麽話也不說了。
他和霍去病,倒是對這個陌生的小鎮分外的感興趣。
客棧於他們,只是落腳和睡覺的地方,剩下的大半時間,他們都用在了了解這個鎮子。
雲琅想盡快的了解這個陌生的世界,對這裡的一無所知,總讓雲琅有一種恐慌。
他不想成為浪蕩在這個世界的浮萍,隨時都會發生的生死無端境況,讓他也有些煩悶。所以多一些的了解,是很有必要的。
霍去病則不同,他整天不見人影的浪,真的只是純粹的好奇。尤其是好奇這個世界昌盛到不可思議,也強大到不可思議的武道。
一日之間大部分的時光,霍去病都用在了觀看演武場的鬥毆。
霍去病強調了無數次,那是比武!但雲琅一直認為,那便是鬥毆,合理合法的鬥毆。
雲琅抱著胳膊窩在椅子裡,他手中的地圖冊又厚了好幾頁,這還要歸功於鎮上賣豆腐的王大娘。那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也是逍遙鎮的活地圖,每一條街每一個建築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鎮上有哪些出名的人物,她更是如數家珍。
在雲琅買了兩塊臭豆腐之後,她便花了一下午的時間,給雲琅講了整個逍遙鎮的歷史。
霍去病帶著一身的臭汗,興衝衝的衝進了房間,“今日,金甲門招徒,我已經報了名了!”
對於什麽金甲銀甲的,雲琅並沒有多少的興趣。他抬頭之時,唯一關心的一個問題是霍去病到底多少天沒洗澡了。
若他記得沒錯的話,自從落腳逍遙鎮,這位大漢國的大侯爺,就沒有進過澡盆子。
“我的建議,你先洗個澡,我們再談談這事兒。”雲琅合上了手中的地圖冊,小心翼翼的揣進了懷裡。
霍去病的笑容中多了一絲的靦腆,來到了這裡之後,他一時忘記了雲琅的軍令。
“這便去,這便去!待會我好好給你說道說道這金甲門。”霍去病興奮的說著,轉身跑了出去。
雲琅無聲笑了笑,他仿若看到了年輕時的霍去病,那個時候的他性格還未成型,充滿了少年人的天真。
“不入流的小門小派而已。”窗戶邊,一個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
雲琅古怪的望了過去,兩天了,這姑娘終於知道說話了。
雲琅問道:“奧?你知道這金甲門?”
“我有什麽不知道的,金甲門而已,盡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靈犀終於換了個姿勢,不再抬頭望蒼天,兩目空茫茫了,她的眸子裡也有了鮮活的精氣神。
雲琅好奇靈犀的身份背景,但他不想主動去問,這些事若是靈犀想說,必會主動開口的。
若是她不想說,問了也是白問,雲琅何必去浪費這個口舌。
不過,靈犀說起金甲門的時候,一副鄙夷之極的神色,讓雲琅倒是對這個金甲門產生了許多的興趣。
“我那大兄弟的樣子,似乎對這金甲門,很感興趣。”雲琅似十分隨意的問了下,心中卻是對這個事情分外的上心。大漢國的冠軍侯,有時候也會缺心眼,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
靈犀的臉上帶著狡黠的光澤,翻身下了軟榻,灼灼的目光緊盯著雲琅,說道:“你們於我有救命之恩,不如我許你們一份前途,讓你們可以在逍遙鎮立足,算是報了救命之恩如何?”
“成交!”
雲琅幾乎沒有考慮就點頭了。
靈犀的身份背景,雲琅當真一點也不清楚,但是靈心門,在近來他已經了解了個大概。
纖纖素手撫弦月如花如雪亦如蝶!
天下四門之一的靈心門,在江湖中享有赫赫威名,幾乎無人不知。
靈心門中弟子更皆是女弟子,個個善醫善琴。可用醫術救人,也可用琴音殺人,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既是江湖人傷病之中的美夢,也是勾魂攝魄的奪命夢魘。
身為靈心門人的靈犀,給出的立足承諾,雲琅不用考慮,便可肯定,絕對比他們削尖腦袋所爭取來的要好一些。
雲琅不想輕視自己,也不想輕視自己的大兄弟霍去病,但是他們在大漢國是呼風喚雨的公侯,可是在這裡,那就是來自異鄉的浪人。唯一依仗的身手,在這裡也只是比手無縛雞好一些。
靈犀笑了起來,拍了拍手道:“你倒是個爽快人,你就不打算問問霍去病的意思?”
“他會同意的,我想知道你的一條性命,能給我們換來怎樣的前途?”雲琅笑著問道。
靈犀的臉色冷了下來,她最近很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她流落至此,便是因為她的一條性命有著不小的價值。
“入九州鏢局,我會給他們打好招呼的,屆時,你們自去便是。”靈犀清冷說道。
雲琅聳了聳肩,九州鏢局,這名字聽著似乎一點也沒有金甲門霸氣。
不過,這個前途值靈犀的一條性命,倒是值得一試。
頂著一頭濕發的霍去病走了進來,他的臉上依舊滿是興奮,“來,我現在好好給你們說道說道這個金甲門。”
“靈犀姑娘覺得,這金甲門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垃圾。”雲琅照搬了靈犀的話。
靈犀也沒有一點反對的意思,“對,我的確是這麽說的。”
剛剛坐下的霍去病愣神了好一會,然後使勁眨了眨眼睛,“靈犀姑娘為何如此說?”
這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比剛剛那一個冷水澡,更讓霍去病覺得內心通透,他心中的一團火被撲了個大滅。
“因為金甲門,真的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垃圾。”靈犀可沒想著解釋什麽,垃圾就是垃圾,還當不得她的什麽解釋。
九州鏢局。
望著那蒙塵的金字招牌,破舊的大門,雲琅也有些懷疑是不是受到誆騙了,這裡可不似有好前途的樣子。
霍去病呲了呲牙,嚷嚷道:“這應該是入流的垃圾吧,依我看,比之金甲門可要差了不少。”
雲琅無從反駁,這破舊的模樣實在讓他琢磨不出任何的詞語,去扶正說辭。
說這裡有前途,屬實有些違心了。
但是既然來了,雲琅打算看一看靈犀口中有大前途的地方。
“吱呀-”古舊的大門打了開來,走出來一個青袍老者。
佝僂著腰,身形如骷髏般消瘦,蒼老的臉頰上,皮膚如百歲老樹般龜裂著,溝壑縱橫。
但他的笑容十分的和煦,似有一接觸,就讓人就心情變好的神奇能力。
“兩位可是雲琅,霍去病?請進!”青袍老者伸出蒼老的手,說道。
雲琅笑著點頭,邁步走了進去,他很希望這古舊的大門裡,是另外一番天地。
然而,終歸是讓雲琅失望了,裡面和大門一樣的古舊。
地方倒是很大,不知有幾進幾出,還有一處小型演武場,但這些建築,清一色的都很老,幾百年都是雲琅的一個保守估計。
站在高懸“江湖正義”匾額的議事大廳裡,雲琅含笑問青袍老者,“還未問老者尊姓?”
“不敢,不敢!冥夜有白,劍雨西來,老頭白冥。”老者動作遲緩的俯首說道。
冥夜有白,劍雨西來,白冥?雲琅默默重複了一下,名字相當霸氣,但是對於雲琅這個初來者而言,白冥是哪號人物,真不知道。
“見過白冥先生,不知鏢局的主事人可在?”雲琅笑問道。
進來這麽久,除了白冥老者外,不見其他的任何人,雲琅隻好開口問詢。
“在!老頭我便是。”白冥老頭笑得更和煦了,渾濁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雲琅和霍去病,似乎非常滿意,尤其是對霍去病。
霍去病忽然放聲笑了起來,“老人家,該不會這鏢局只有你一個人吧?”
白冥老頭含笑點了點頭,“霍小郎目光很是刁鑽呐,當真只有我一人!原本人是很多的,只是我那些師父、師兄、弟子們都不甘寂寞,雲遊四方去了。”
“還真是……”霍去病啞然無聲了,看著雲琅,目光有幾分想打架的意思。
雲琅笑不出來了,如此就稍微……有些尷尬了,只有一個人的鏢局,似乎並不能稱之為鏢局。
不過,雲琅歷來是一個心態很好的人,只有一個老頭的鏢局又如何?自家兄弟來了,不就有人了嘛。
作為大漢國侯,能踏伏西域,征服匈奴,整下一個鏢局,雲琅不覺得有什麽難度。自家兄弟,文治武功,各有所長,又有何懼!
倒是霍去病已有了幾分想走的意思,這裡顯然並不適合他一展抱負。
雲琅見狀,立刻說道:“承蒙老者垂愛,我兄弟倆,就入了您這鏢局,您看如何?”
霍去病眉毛一揚,一臉的不樂意,轉念想想,雲琅或許有自己的緣由,這才選擇暫時作罷。
白冥老頭很是高興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口大黃牙,連忙說道:“這可就太好了,老朽巴望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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