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粗大的爪子探過去,臭氣立刻就變成了血腥氣,那個爬上山包的匈奴人發出一聲恐怖至極的叫聲,就從山包上滾落下去了。
估計他到了地獄也忘記不了剛才看見的那顆猙獰至極的老虎腦袋。
有了鐵劍的匈奴猛將催動戰馬,在紈絝群中左突右殺,所到之處殘肢斷臂亂飛,原本還有一點戰意的紈絝們頓時就哭爹喊娘的往馬車下面鑽。
那些作戰經驗豐富的護衛們卻前赴後繼的向匈奴猛將撲過去,周氏家將聲嘶力竭的吼道:“殺死他!我們有援軍!”
匈奴猛將哈哈大笑,手裡的鐵劍簡直太合適他了,這東西殺起人來猶如砍瓜切菜一般,匈奴人的銅刀根本就不能與之相比。
眼看著自己的部屬也越過了馬車障礙,他的鐵劍揮舞的更加有力。
老護衛眼看著匈奴猛將的鐵劍就要砍到額頭上了,眼睛一閉用手中長劍用力的格擋了上去。
匈奴人的鐵劍落在他的劍上,卻沒有多少力道,詫異的睜開眼,卻發現匈奴猛將正在用力的催動戰馬,低頭一看,才發現張連躺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抱著匈奴猛將的一隻戰馬蹄子,一邊吐血一邊哭喊:“殺死他!”
周鴻的眼珠子似乎都有些紅了,他的右手已經廢掉了,乾脆不加理會,雙臂張開,無視刺過來的長劍一頭撞在匈奴猛將的身上。
匈奴猛將終於在馬上坐不穩當了,嚎叫一聲從馬上滾落。周氏護衛慘叫一聲,他看的很清楚,匈奴人的長劍刺穿了小主人的身體。
這時候他再也顧不得指揮戰場了,從馬車後面跳出來,舉劍就刺。
一隻手抓住了他的劍刃,匈奴猛將獰笑著一膝蓋頂開趴在他身上的周鴻,單手抓著護衛的長劍,即便獻血長流,他也不在乎。
一個紈絝嚎叫著從馬車底下竄出來,他的武器早就丟了,卻跳上匈奴猛將的後背,張開嘴就咬在那家夥的脖子上,不論匈奴人怎麽掙扎都甩不開這個如同跗骨之蛆的家夥。
然後,又跳出來一個紈絝,直到那個匈奴猛將被人海淹沒。
雲琅射出去了十五枝鐵羽箭,鐵臂弩上也僅剩下最後一支了,他的腦袋眩暈的厲害,最短的時間裡,他為鐵臂弩上了五次弓弦,這遠遠的超過了他能承受的極限。
強忍著扣動了弩機,將最後一支鐵羽箭射進了一個要去救援他們將軍的匈奴人胸口。
然後就丟掉鐵臂弩,舉著長矛呐喊一聲,從山包上衝了下來,這一刻,他好像忘記了這樣下去很可能會死這樣一個後果。
每個人都在死戰,馬夫笨拙的舉著長劍圍繞著匈奴騎兵團團亂轉,雖然總有同伴被匈奴人殺死,他們也總能找到機會殺死那些停止不動的騎兵。
雲琅的長矛斜斜的從一個匈奴騎兵的腰肋處刺了進去,鋒利的長矛一直深入到那家夥的胸腔,雲琅不敢松手,推著長矛向前進,直到把那個匈奴從戰馬上推下來。
那個巨大的人球忽然散開了,匈奴猛將搖搖晃晃的從人堆裡站起來,一隻眼珠子吊在眼眶外面,兩隻耳朵也早就不見了蹤影,他從一具屍體身上拔出一柄長劍,正要刺下去的時候,一隻手抱住了他舉劍的胳膊,很快,就有很多隻手纏繞在他的身上,讓他雄壯的身體不得不再一次傾倒。
雲琅聽的腦後一陣狂風刮過,回頭一看,才發現老虎整隻身體撲在一個舉著銅刀的匈奴騎兵身上,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過後,那隻握著銅刀的手就掉了下來。
雲琅反手將長矛刺了出去,這個動作他曾經每天都要重複兩千次,所以非常的熟練。
匈奴人的銅刀擊打在長矛上蕩開了長矛,雲琅松開了長矛,一柄短短的投槍出現在手上,胳膊稍微彎曲一下,投槍就慣進了匈奴人的戰馬脖子,戰馬嘶鳴一聲倒在地上,三四個拿著各色武器的馬夫就壓在了那個匈奴人的身上。
雲琅的左肩處麻木的厲害,這地方剛才挨了一刀,因為有鎧甲護著,銅刀被彈起來,可是匈奴人強大的力道依舊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老虎咆哮一聲,一支羽箭插在它的肩胛處,這引起老虎更大的憤怒,拋棄了那個腦袋被他蹂躪的已經沒有模樣的匈奴人,一個空翻就向那個拿著弓箭在外圍放冷箭的匈奴人。
雲琅踉蹌兩步想要去幫老虎,眼前卻金星亂冒,他咬破舌尖,從背後卸下短弩,只要眼前出現匈奴人,他就果斷的扣發弩機,眼看著坐在馬上的匈奴人越來越少,雲琅第一次覺得勝利的天平正在向他們這一方傾斜。
弩箭射完了,雲琅想要給弩箭上弦,卻發現他的左臂一點力都使不上。
一匹戰馬撞在雲琅的胸口,將他撞得向後倒去,馬上的匈奴人也從馬上掉了下來,一柄長矛就刺穿了那個匈奴人的咽喉。
雲琅努力的眨巴著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這張熟悉的面孔,卻怎麽都想不起來的他是誰。
天空在旋轉,大地在傾斜,他努力的探出手去,卻沒有抓住眼前這個人,軟軟的倒在地上。
耳朵裡全是人嘶馬叫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混成一團,有人對著他大吼,他卻分辨不清楚是誰的聲音,也聽不清楚他到底說了些什麽。
老虎的大臉出現在他的頭頂,他探出去的手抓住了老虎嘴邊的軟肉,胡須有些扎手,不過,很真實。
有人掰開他咬的緊緊的嘴巴,往裡面倒了很多酒,雲琅渴極了,大口的吞咽著酒漿,酸澀的酒漿變得非常甘甜,如同玉液瓊漿一般滋潤著他焦渴的五髒六肺。
“好樣的,一人擊殺了十三個匈奴,不愧是我禦林軍的軍司馬。”
五官的感覺終於回來了,雲琅也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公孫敖喋喋不休的說著話,看雲琅的眼神都冒著金光。
“十六個!”
雲琅如果沒有立功也罷,如果真的立功了,他絕對不允許別人貪墨他的功勞,尤其是殺匈奴這種功勞,他一點都不嫌多。
公孫敖笑道:“再拿三個人頭過來,耶耶就立刻給你再記三級功勞。”
雲琅拍拍老虎的腦袋,腦袋上有一道刀傷的老虎立刻就鑽進荒草裡,不一會就拖回兩具匈奴人的屍體。
“還有一級在家裡。”
公孫敖獰笑道:“這就派人去取,哈哈哈,我羽林軍此次斬首六百七十七級,還有誰再敢說我羽林軍全是娃娃?”
“小郎啊——你可不能死啊!”一個淒慘的聲音從雲琅身邊傳來,雲琅轉過頭去,只見那個老家將抱著肚子上插著一柄劍的周鴻哭的淒慘無比。
那一劍雲琅看的很清楚,沒從肚子中間穿過去,只是穿過了腰肋處的皮肉,應該死不掉才對啊。
“小郎,你的兩條腿被戰馬踩碎了。”一個健壯的護衛抱著同樣淒慘的不能再淒慘的張連痛哭失聲。
“快看看耶耶的家夥還在不在?如果不在,你就一劍弄死我,否則我就弄死你。”
“在,在,在啊,你的膝蓋骨被馬蹄子踏碎了。”護衛連忙解開他血糊糊的下裳瞅了一眼道。
張連長籲了一口氣看著天空道:“老天總算是待我不薄啊,只要家夥在,用腿換一輩子的安逸,也值了,回去就把何氏,陳氏給耶耶抓回來……”
公孫敖衝著張連挑起大拇指誇讚道:“好漢子,留侯家的子孫,果然沒有廢物。”
張連傲然道:“那是自然,是某家決定要在這裡跟匈奴人決戰的,要是繼續跑,被人家追上逐個擊破,沒人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