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琅有些痛恨自己的聰慧,如果愚蠢一些,至少能能多幻想一下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同類的幸福感。
歡喜的心情消失之後,這個女子也就沒有先前看起來那麽美麗了。
也是,一個女子的美麗與否跟男子心中的愛意與歡喜度有關,如果愛意多如潮水,即便是長相平平,在男子心中她也是光彩奪目的。
如果沒有愛意,剩下的不過是一具可以讓那個人荷爾蒙高升的物件。
“你弄掉了我的錐帽……”雲琅對面的女子哭泣了起來。
煩躁的劉二扭頭瞅著已經被後面的戰馬踏成一團的錐帽怒道:“你要怎的?你手裡的珠子能買一萬頂錐帽。”
雲琅變戲法一般的從袖子裡抽出好大一塊絲巾,放在那個女子手裡道:“暫時用它綁在臉上。到了前面的鎮子再去換掉。”
神志回來了,他就覺得自己剛才做的很過分,有強搶民女之嫌。
“你還搶了我家的秘方……”女子哭的更加傷心。
“我用珠子跟你換的。”雲琅指指被女子死死攥在手裡的珠子道。
“我不想換,還準備用秘方在陽陵邑開醫館。”
“你一個女子開醫館?你剛才還說你是去投靠親友的,還說你耶耶在李沮府上。”
“女子怎麽就不能開醫館了?”
雲琅瞥了女子一眼,很會避重就輕嘛。
“既然你要開醫館,這裡就有無數的傷患,你要是把他們都治好了,你在陽陵邑的醫館將來一定會名聲大噪,生意興隆的。”
“我本來就是要救人,你們不顧他們的死活,強行趕路,我身為醫者,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聽到女子這樣說,雲琅不由得認真打量一下這個哭的稀裡嘩啦的女子,輕聲道:“是我魯莽了,不如,你現在就開始給他們治傷,我們會另外付給你診金。”
女子擦幹了眼淚問道:“不能停下來嗎?”
雲琅憂鬱的搖搖頭:“不成,我們身負軍令,時間太緊,不容我們就地修整。”
“我的藥包在從人身上。”
雲琅示意護衛們放開那兩個鍵仆,見女子輕盈的跳下爬犁,匆匆的自驢背上取下一個包裹,然後快走幾步又跳上了爬犁。
她很想給劉二的傷口上塗抹行軍水,見雲琅搖頭,就低下頭想想,就用雲琅手裡的另外一個瓶子裡的三花散,覆蓋在劉二的傷口上。我的老婆是土匪
白色的粉末覆蓋住劉二的傷口之後,雲琅就歎息一聲道:“石灰這東西腐蝕性太強,裡面即便是有藥物,對傷口也有很大的傷害,雖然這樣能保證劉二活下來,將來他的身上,會留下一個難看的瘢痕。”
女子白了雲琅一眼道:“你又偷我家的秘方。”
雲琅笑道:“生石灰裡面添加薄荷,這種治病的法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一個熱,一個涼,你在玩冰火兩重天嗎?”
雲琅說的齷齪,無奈他的黃色笑話沒人能聽得懂,劉二更是一臉享受的對雲琅道:“開始很疼,不過很快就冰涼一片了。”
女子也有些得意,揚揚手裡的藥瓶道:“這裡面的藥材很多,可不僅僅只有你說的那兩種,而且,你說的還不對。”
剛才雲琅還覺得這個女子很聰慧,現在他又覺得這個女人是一個傻子。
一個五歲的孩子手裡抱著一個金元寶走在強盜窩裡就是她現在的行為的寫照,
大漢軍隊無疑是強悍的,但是,對於大漢百姓來說,大漢軍隊也是可怕的,軍隊裡的高官,平日裡搶一兩個民女,對這位高官來說不是什麽汙點。
比如雲琅剛才的行為,就被所有傷兵看在眼中,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攔,反而趴在馬車上,爬犁上饒有趣味的看著自家軍司馬發威。
蘇稚的手在衣袖下微微的顫抖著,只有在出手給傷兵治傷的時候才變得穩定。
她很想利用自家的好藥材穩住這個可惡的軍官心神,免得他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她的手似乎有魔力,只要經過她的手治療過的軍卒,慢慢的恢復了安靜,呻吟聲,慘叫聲慢慢的平息。
或許是灰塵,或許是汗水,也或許是刻意,總之,每從馬車,或者爬犁上跳上,跳下一次,她的臉上就會多一塊灰塵,等她跟雲琅跑遍了馬車跟爬犁,一個滿臉灰塵,一身塵土的髒丫頭就完美的出現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無法與剛才那個明人的小姑娘有任何的關聯性。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霍去病依舊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打算,只是行軍速度不免慢了下來。
蘇稚不止一次的表示要離開,都被雲琅給拒絕了,瞅著那雙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雲琅卻把一張油餅遞給了她。
“上了賊船,就不要想著下去,在大漢國,好大夫太難找了,既然碰見一個,就要往死裡使喚,這是軍中的傳統。
不過啊,你放心,沒人傷害你,你也就沒必要再往臉上塗抹塵土了,廝殺漢們如果真的對你有興趣,就算是把自己丟糞坑裡也難逃厄運,就你剛才那一番施藥問診的做法,這裡的傷兵也不會允許有人傷害你。
既然是要在陽陵邑開醫館的,少了病人怎麽成,這些人都會成為你的主顧,多照看些沒壞處。”有仙嫋嫋
“你不講理!”蘇稚大眼睛裡的淚水終於滑落,很快就在她髒兮兮的臉蛋上衝出兩道白皙的淚痕來。
雲琅咬一口油餅笑道:“虧你還是醫家,怎麽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啊?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些人的傷口為什麽會被縫上?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那些傷勢沉重的人,為什麽還能繼續活下來?
更何況,這裡有如此多的傷病,你一旦參與了這麽多人的醫治過程,是不是就能極大的提高你的醫術?
還有,我會允許你臉上沾滿灰塵,卻絕對不允許你的手上有半點汙垢?為什麽一定要求你在觸碰傷兵傷口的時候先洗手?而且治療一個人,就清洗一次?
這麽多關於醫術上的疑問,也不能讓你忘記恐懼嗎?”
蘇稚擦一把淚水,哽咽著道:“我一個女子身處軍營,總是多有不便。”
雲琅微微一笑,又把一壺茶水推給蘇稚:“既然知道不妥,見到我們就該跑遠,還故意湊過來,難道不是在打這些傷兵的主意嗎?
我讓你得償所願,還付給了你豐厚的診金,你要記得感謝我,不要總是躲著我,我又不吃人。”
眼見這個軍官沒有放人離開的意思,蘇稚就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奇怪吃食,從上午到傍晚,不斷地在馬車,爬犁上跳上跳下,她即便年輕,也感到非常饑餓跟疲憊了。
奇怪的吃食出人預料的好吃,茶壺裡的飲料也出人預料的好喝,這是蘇稚第一次吃油餅喝茶水,她覺得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兩樣東西了。
“對了,還沒有告訴你我是誰,我是騎都尉軍司馬雲琅……”雲琅說完之後就瞅著蘇稚。
蘇稚瞪大了眼睛看著雲琅, 手已經按在茶壺上了。
雲琅無奈的道:“一般情況下,我自我介紹之後,你是不是也應該把你的名字告訴我?你耶耶難道就沒教過你禮儀嗎?”
“蘇稚!”
“素質?我很有素質……不對,你叫蘇稚是吧?呵呵呵,素質這兩個字現在還不能出現。”
蘇稚介紹過自己之後,就不再說話,低著頭繼續吃油餅喝茶水,看的出來,她真的很疲憊了。
雲琅一腳把劉二踹下爬犁,這家夥打呼嚕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劉二從爬犁上滾落,想要發怒,見踹他的人是雲琅,就抽抽鼻子,找了一個人少的爬犁跳上去,繼續睡覺。
劉二不在爬犁上,蘇稚顯得非常驚慌,正準備也跳下爬犁,就看見雲琅自己跳下爬犁,還把兩張毯子丟上爬犁。
“今夜可能要繼續行軍,好好休息,明日裡還有更多的活等我們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