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何愁有幫他給亡靈穿衣服,其實就是一個把何愁有拖下水的一個舉動。
在這件事上,雲琅考慮了很久,既然這個老宦官早就知道有太宰一乾人等的存在,那麽,始皇陵對他就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陵衛大營裡的一番話,徹底證明了雲琅的猜想,始皇陵之所以能從一個光芒萬丈的蓋世工程最終消亡的無人知曉,這裡面就有何愁有一門的功勞。
有了這個老家夥的幫忙,雲琅平日裡要忙一整天才能把六個模具裝滿泥巴,這一次,他隻用了一半的時間。
跟老虎一起站在水塘邊上,看何愁有小心的偽裝好了那塊機關石,雲琅就更加的放心了。
回到家裡,雲琅首先抱過閨女,讓她張大了嘴巴仔細的觀察她的乳牙。
還好,孩子的牙齒沒有任何問題,潔白且有光澤,觀察完畢了還狠狠地咬了雲琅一口,很痛,這說明孩子的牙齒很堅固。
掰開宋喬的嘴巴,宋喬還以為雲琅要幹什麽,嬌羞的不可方物,後來發現雲琅沒有乾別的,就是在看牙,就有些失望,也狠狠地咬了雲琅一口,比雲音咬的輕多了。
蘇稚的不用看,昨晚剛剛舔過,口氣清新不說,還……
梁翁的嘴巴雲琅自然是沒興趣看,一嘴的黃板牙,屬於沒救的那種,倒是劉婆的牙齒還算整齊,沒有雲琅想的那麽糟糕。
在看過很多人的牙齒之後,雲琅就得出來了一個結論,那就是越是出身富貴的人家,牙齒就越好,越是出身底層百姓之家,牙齒就越是糟糕……
該死,本來就該是這樣的一個結論!
曹襄對雲琅喜歡掰開人家嘴巴看牙齒的怪癖非常的不理解,問了,雲琅也不說,直到雲琅掰開霍去病的嘴巴看過牙齒之後,這家夥才停止了這一怪癖行為。
“看來,雲家出產的糧食,應該是安全的!”
雲琅沒頭沒腦的說了這句話。
“誰家糧食能毒死人?”
曹襄覺得雲琅最近因為封侯的事情,已經快要瘋掉了。
“那是因為格物學還沒有大行於世,等到格物學被研究到深處,你就會發現,粗糧跟青菜才是最適合我們的健康食物。”
“你是說那些整日裡吃糠咽菜的人比我們活的長久?”
曹襄指著正在原野上背煤炭的那一群人道。
“理論上是這樣的,只是他們太愛積勞成疾了,所以才活不過我們。”
“我還是比較喜歡吃肉!”
“所以左丘明才說肉食者鄙!”
“你的意思是全天下人都該吃菜?”
“對啊,要不然那麽多的白菜怎麽吃得了啊。”
曹襄看著雲家擺在蠶房裡的白菜感慨一聲道:“看著這些白菜,我明其妙的心安啊。”
霍去病從一眼望不到邊的白菜堆裡抽出一顆白菜,剝下一片白嫩的葉片,放嘴裡吃一口道:“好東西!”
李敢歎息道:“冬日裡吃青菜,我以前只能在夢裡想想,我父親偶爾能在冬日裡給我母親幾把陛下賞賜的嫩韭,我母親就會把嫩韭剁的細碎,添加芥末之後,讓我們一點點的吃。”
曹襄笑道:“這些白菜到了元夕就該價比黃金!”
雲琅搖頭道:“不會的,馬上就會放出去一些,元夕之時只有少部分供應。
以我們的家世,要是再一頭鑽進錢眼裡,沒好處的。”
曹襄笑道:“也對,怎麽也要供上我們這些人家先吃,百姓們在市場上也能買到一些,應該沒人說我們的閑話。”
“當初我老婆在地裡種了這麽多的白菜,官府還特意過問了,還有禦史彈劾了我家,後來發現從長門宮種了更多,這才讓那些禦史閉上了嘴巴。”
“等我履職司農寺少監之後,我們幾家都能種這東西了,我就不信,還有誰再敢多嘴。”
“白菜無所謂,這東西終究會種的滿世界都是,價格自然會降下來,家裡其余的幾種菜蔬也留足了種子,其中冬瓜的培育是重中之重。
雲家用了四年時間,才把這東西的產量給提上去了,如今單一的冬瓜最重的已經有十五斤,如果種在田間地頭,多少有些收獲,也能給農夫們多打一些糧食。
都說瓜菜半年糧,可不敢小看了這些東西。”
霍去病見眼前就有一顆人頭大小的冬瓜,抱起來掂量一下道:“種在富貴人家可惜了,農戶才該多種。”
“這就要看阿襄這個新近就要上任的司農寺少監了,雲家種出來了,就看他如何把這東西推行天下。”
“總歸是要從勳貴們開始的……”
四人說說笑笑的離開了雲氏的蠶房,曹襄顯得非常興奮,他覺得雲家已經把東西弄出來了,自己只要大力推行一下就成,不算什麽難事。
劉徹的面前擺著一堆蔬菜,其中以白菜,冬瓜最為搶眼,而胡蘿卜還帶著纓子,似乎並未枯萎,依舊碧綠。
阿嬌嘴裡咬著一根胡蘿卜衝著劉徹吃吃笑,劉徹沒好氣的瞪了阿嬌一眼,拍拍那個碩大的冬瓜道:“能把這東西養的這麽大,雲氏看來是下了苦功的。”
阿嬌“嘎嘣”一聲就咬斷了胡蘿卜,一邊吃一邊指著那堆菜蔬道:“您以為雲氏在意受降城立下的那點軍功,這些東西才是雲氏跟您要侯爵的依仗。
年年打仗,總是影響種地,依靠婦人孺子能種多少糧食?
總要出來一些容易種,而且出產多的糧食,就算家裡沒糧食了,吃這些東西也能活命。
雲琅還說,如果陛下能下大力氣在大漢推廣雲氏的種植之法,只需三五年,大漢就不會再有饑饉之憂。”
劉徹從阿嬌手裡接過半截胡蘿卜,咬了一口細細的品嘗,良久才道:“詔命雲琅進鴻臚寺學禮!”
阿嬌笑道:“這就是了,我大漢從不虧欠功臣,皇家的爵位雖然金貴,卻不吝惜賞賜功臣。”
劉徹繼續對身後秘書監官員道:“著何愁有常駐雲氏,凡有新糧必須上報。
著張湯兼任富貴縣督郵。
著富貴縣縣令應雪林在上林苑辟地萬畝,試種新糧。
著司農寺左少監曹襄,司農寺右少監雲琅,在關中一十六縣遴選試種之地!”
阿嬌驚訝的道:“如此一來司農寺老倌兒寬可就被您架在火上烤了,那個敦厚的老倌可不是曹襄,雲琅這兩個皮猴子的對手!”
劉徹笑道:“無妨,兒寬的心思全在六輔渠工地上,雲琅,曹襄他們想要司農寺,朕不是一個小氣的人,那就把司農寺給他們。
他們要錢糧,朕給,要人,朕給!
等到朕問他們要糧食的時候,他們拿不出來,哼哼哼,那就休怪朕無情了。”
阿嬌瞅著劉徹嚴肅的面孔小聲道:“以前大司農可是掌管我大漢錢谷,水利等各種權柄的地方啊。”
劉徹笑道:“拆分一下,錢歸桑弘羊,水利歸兒寬,只有谷糧歸雲琅, 曹襄!”
阿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半晌才止住笑意指著劉徹道:“您這樣剝離大司農權柄,不知雲琅,曹襄他們知曉之後,會不會暴跳如雷?”
劉徹淡淡的笑道:“如果他們一心為國,一心隻想著多產糧食,那麽,這就該是對他們最好的安排!
如果還有別的心思,或者一心想著把持權柄,自然就沒有種糧食的心思,那時候,怎麽處置他們也是罪有應得,朕這樣做可不算是不教而誅了吧?”
阿嬌點頭道:“既然這兩個孩子都是乾淨人,那就不要給他們乾不乾淨的事情。
糧食總歸是要吃進肚子裡的,乾淨人種的乾淨糧食,我們吃起來也放心。”
劉徹笑道:“正是此理,朕要的就是讓他們一門心思的去種糧食,不參與朝政,如此,才是長久之道,希望他們能理解朕的一片苦心。
說起來,對這幾個少年,朕,真的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