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磅---』布置的雅致、整齊乾淨的書房裡,一聲突兀的巨響突地響起,驚起屋瓦上飛鳥數隻,臨走前還丟了幾坨鳥糞洩憤。
然後屋內又傳出聲聲哀戚的哭泣聲,令聞者無不心酸。
「嗚…我的星兒啊,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呢,嗚嗚……。」
「夫人啊,星兒一定會沒事的,皇上已經命桑林城附近的所有駐防軍去找星兒,太子也有在第一時間就命桑林城附近的鄰城調派官兵到圖魯山去找,而且日前不是已經發出密旨到全國的冒險者公會去了嗎,一定很快就會找到星兒的。」當朝宰相,也就是林日揚的便宜老爹之一夏竦,此時居然毫無形象的在其夫人,也就是林日揚的便宜老媽華胥的身旁打轉,一邊陪笑道。
華胥顯然不領夏竦的情,怒目而視的哭喊道,「哼,我就說我要陪星兒去,你就硬是不肯,說什麼要讓星兒學習獨立自主,你瞧!結果呢?不但人給擄走了,還遇上魔獸!說什麼很快就會找到,你在三天前也是這麼說的,人到現在都還沒找到!」語畢又繼續掩面哭泣。
夏竦無奈的看著從一睜開眼睛就開始哭鬧,已經哭了一整個上午的華胥,然後又看向方才被盛怒的華胥給砸出一個洞的檀香木桌,饒是夫妻多年的夏竦也悄然的冒出幾顆冷汗。
「對了!我要去,我要現在馬上就要出發到桑林城去。」正忙著哭哭啼啼的華胥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哭聲一頓,然後起身就要往外衝去。
見華胥突然疾霆不暇掩目的暴起,驚愕的夏竦連忙跨步阻擋在門前惑道,「妳要到桑林城?這是為何?」
「還用的著問嗎,當然是去找星兒,順便把那些擄走星兒又害星兒遭遇魔獸的山寨給滅啦!」華胥一臉狠戾的恨道,巴不得現在馬上就出現在山寨窩裡將那些該死的王八蛋殺他個片甲不留。
「夫人,剿匪之事已經由太子和二皇子率軍攻打了,你還是待在京裡,免得錯過星兒的消息啊。」夏竦忙勸道。
「不是明天才要開打嗎?老娘現在就趕過去還來得及血洗那個山賊窩!還可以去把咬走…嗚…帶走星兒的爛魔獸給揪出來挫骨揚灰!」說到炎貓,華胥又是一陣傷心,才剛止不到10秒的眼淚又漣漣流出。
「不可能來得及的啊夫人,就算現在馬上出發到桑林城,馬不停蹄也得花上兩天,等你到了桑林城太子和二皇子早就已經剿完匪了。」夏竦繼續苦勸。
「你!你怎麼這麼沒心沒肺啊,難道你就不擔心星兒嗎?」華胥對夏竦瞋目怒視的說道。
其實夏竦何嘗不會擔憂,但面對已然快失去理智的華胥,夏竦只能選擇保持冷靜,也只有這樣才能更有效率的處理事情,並非夏竦就對自己的獨生愛女有可能已經遇害的事情不感到痛苦難過。
夏竦暗暗嘆息,忍著憂慮故作鎮定的說道,「星兒不是還有百花靈和四方神君們的保護嗎,你想區區幾隻下位魔獸哪能傷到星兒,況且,妳別忘了星兒身上可是帶著四皇子給的玲瓏鎖片,自保絕對不成問題的啊!」夏竦越說語氣就越是篤定。
華胥漸漸止了哭聲,睜著哭腫的雙眼看向夏竦茫然道,「你說的是很有道理,但是如果有萬一呢?我們賭不起這個萬一,我們只有星兒這麼一個女兒啊。」
「不會的,這麼多的防護,星兒絕對不會有事的。」見華胥已經沒那麼衝動了,夏竦連忙柔聲安撫。
夏竦走向華胥,伸手輕擁住華胥哄道,「況且這麼多人在找星兒,就算把整座山翻過來都不成問題,妳就先冷靜下來,我相信一定很快就會找到星兒的。」
華胥抬起頭來凝視夏竦問道,「如果像你說的這樣,那為什麼都過了這麼多天了還找不到星兒?」
「我想那是因為星兒已經脫困,但是卻迷路了,畢竟星兒從未出過遠門,而且又是身處山區。」關於這點,夏竦早就思考過了,於是便有條不紊的說道。
聽夏竦語氣篤定又一副胸有成竹的鎮定樣,華胥的情緒這才漸漸平穩下來。
「我們還是出發到桑林城好不好?離的近一點我比較安心,要是找到星兒了也能比較快看到星兒,好嗎?」華胥還是明顯的滿懷愁緒,眉宇之間掩不住憂色。
「好,就依妳。」夏竦心疼的摟緊華胥,抬手揉著華胥緊皺的眉頭。
「夫…夫人,請帶上春香三個好嗎?」春香怯生生的站在書房門外,鼓起勇氣詢問道,而身旁的雀喜和巧兒也趕忙出聲哀求。
「夫人,大人,求您帶上奴婢們吧。」巧兒語氣帶著明顯的哭音說道。
「都是奴婢們不好,沒有堅持跟在公主身邊,嗚…公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求大人、夫人就允了奴婢們吧。」雀喜語畢立刻跪了下來低聲哭泣,春香和巧兒也跟著一左一右的跪在書房門外。
書房的門倏地打開,華胥從門內走了出來,將春香三人一個個扶起。
「放心吧,我知道妳們也很擔心星兒,這回妳們也跟著我和大人一起去吧。」華胥感動的看著春香三人,縱使在憂傷的心情下還是忍不住為星兒有此三人忠心侍主感到開心。
「謝謝夫人,謝謝大人。」聽華胥答應,春香三人感激得又哭又笑的謝道。
「待我先進宮稟報皇上,我們晚上就起程。」夏竦邁出書房,臉上掛著微笑說道。
「順便問問孟儀能不能弄個加快速度的馬車來。」回想起孟儀那輛近乎怪異馬車車廂,華胥對夏竦囑咐道。
夏竦頷首,然後轉身準備出府進宮。
「快快,我們趕快抓緊時間整理行囊,還要把府裡的事情交代給王總管呢!」華胥目送夏竦的身形走遠,擦了擦淚痕打起精神對春香三人說道。
春香三人也趕忙抹了抹臉,強扯出微笑跟著華胥開始忙碌。
早上不到辰時,一群冒險者陸陸續續的踏進冒險者公會總部的大廳裡,然後一群群分開聚集在大廳的每個角落裡,有的表情嚴肅不知道在談論什麼,有的昏昏欲睡的靠著牆壁養精蓄銳,有的則是或坐或蹲的吃著早餐,手裡拿的多半是麵包或燒餅,也有人神情輕鬆自在的低聲聊天。
冒險者形形色色,背著大劍的多半是身形粗曠的人,有的背著弓箭,看起來不是斯文優雅就是瘦小猥瑣,要不就是短小精幹,有的腰際繫了把長劍,這類人看起來都一臉正氣的樣子,有的則是掛著短刀,大部分都是女性。
有的人明明身上看起來什麼武器都沒有,但是找他幹架的話就會發現這人其實全身都藏滿兇器!連關刀都變得出來!
每個群聚的冒險者裡幾乎都會有個背著大大的箱子,或是很多箱子,要不就是一個大包袱,也有背著、拿著很多包袱的人,看起來整個人都快被那些箱子、包袱給壓垮了。
最少見的就是披著長袍手裡還拿了根或長或短的杖子,有的有戴帽子,有的沒戴帽子的人。
而這些群聚的冒險者其中四人,就是卯時便吃完早餐來到冒險者公會總部大廳等待任務說明的程斐四人。
至於林日揚則是在一起用完早膳之後,便和姚煞一起告別程斐四人出發到龍朔學苑去了。
分別之際,幾人當然免不了一番告別,程斐四人還承諾若是有空會到龍朔學苑去探望林日揚,袁彩鶯還以此為由套問林日揚的真實姓名。
天真的林日揚還以為本尊並不出名,傻傻的就報出夏晨星的名字,全然沒注意到往自己的額頭一拍、一臉〝你真的是個白癡〞的看著林日揚的姚煞。
程斐四人當然聽過夏晨星這個名字,事實上全天龍國的人除了聾子和聽不懂人話的幼童之外,所有人沒有不認識夏晨星的,誰不知道夏晨星就是天龍國的第一美女、御賜的朝陽公主。
而且夏晨星的〝豐功偉業〞也是膾炙人口的很,要說草包公主的名號名揚整個盤古大陸都不嫌誇張,只能說林日揚真的是腦子進水了。
自從遇到季翩然和林日揚之後,袁彩鶯過於衝動的壞脾氣便收斂了不少,表面倔強的她其實私底下很感激季翩然和林日揚兩人,一個是剛柔並濟的教訓,一個是天真爛漫的洗滌。
跟林日揚相處多日下來,袁彩鶯已經把林日揚看做是自己的親妹妹般疼愛,沒想到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居然是傳聞中殘忍暴虐、花癡、胸無點墨、媲美災星的草包公主夏晨星?!
程斐四人無不瞠目結舌,因為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林日揚立刻就發現程斐四人怪異的表情,不知道是自己嚇到人家的林日揚還以為附近有什麼令人吃驚的東西,扭頭張望四周圍,怎樣都看不出究竟是什麼東西讓程斐四人驚訝成這樣。
找了半晌還不見明白的林日揚,在姚煞愈發鄙視的目光下傻傻詢問程斐四人,這才把程斐四人從極度震驚中驚醒,僵硬著臉硬是扯開笑容推說是吃壞了肚子。
為此,程斐四人還很鬱悶的被林日揚嘲笑了好一會兒,最後以姚煞終於看不下去了,出手把林日揚拎走告終。
背倚著牆壁的柳逸塵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想不到小揚居然是朝陽公主。」
「本人實在是跟傳聞中的相差許多。」楚憐到現在還是有點不敢置信的說道。
「豈止是許多啊,根本就是一整個不像嘛。」大概是方才的驚嚇太大,袁彩鶯有點氣虛的說道。
「傳言果然不可盡信,儘管傳言如何繪聲繪影,我都相信我所看到的。」本來就是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程斐顯然是四人中接受最快的,臉上已經不見訝色。
「恩…我同意,我感覺不到小揚有半點虛假。」聞言,楚憐臉上開始慢慢恢復一貫的溫婉笑容。
「仔細回想起來,和小揚相處這麼多天,小揚除了迷糊了點就是好奇心重,根本就沒有什麼愛惹事生非、殘忍還是花癡之類的行徑。」柳逸塵沉吟道。
「三哥說小揚沒有傳言中那些差勁的行為,只不過是有點迷糊和好奇心重罷了。」楚憐習慣的重複道,跟柳逸塵一樣也是一臉沉思狀。
「除非她不是朝陽公主。」袁彩鶯眉頭倏地聚攏,沉聲說道。
「她確實很有可能就是朝陽公主,除了她身上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穿的紫衣之外,我還發現她脖子上繫著一片半掌大的黑金鎖片,而且看形狀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玲瓏鎖片。」楚憐注視著袁彩鶯鄭重說道。
袁彩鶯聞言眉頭一鬆,「那就肯定無疑了,小揚並沒有欺騙我們,而是傳言不實。」語氣顯得有點開心。
「只不過,小揚為什麼會落難到到炎貓爪下呢?」如果不是這樣還真沒機會認是小揚呢!雖然很危險,楚憐暗忖。
「就像她自己講的唄,被人抓走又遇上炎貓囉。」袁彩鶯兩手一攤,想起來就覺得好笑,怎麼會有人厲害到小命都快丟了還能睡得著的。
程斐、柳逸塵和楚憐三人想起也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小揚這麼迷糊,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抵達龍朔。」楚憐突地想到。
「應該不會有問題,就算小揚迷糊也還有護衛跟著啊。」柳逸塵嘴角不斷揚起。
「三哥說就算小揚迷糊,護衛可不迷糊。」楚憐說道。
「呵呵,有那位護衛在小揚一定會沒事的。」程斐抱胸說道,臉上也是笑容滿面。
三人臉上皆是笑意盎然,袁彩鶯卻突然驚呼,「啊!忘了問小揚有沒有盤纏了!」
三人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全都默默的思考了起來。
楚憐語氣很不肯定的說道,「呃…那位護衛應該有吧?」有嗎?神靈會用的到錢嗎?
「就算沒有,那位護衛也會想辦法吧?」畢竟是神君…,程斐頓時一愣,怎麼忽然覺得那位護衛應該、可能、也許會去逼人貢獻。
袁彩鶯乾笑道,「啊哈哈哈,應該不會用搶的啦。」顯然袁彩鶯也想到跟程斐一樣的可能性,默契好到都可以說是心電感應了。
四人頓時刷下滿頭斜線,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