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位於西境的銀月教會亦有一定了解。
知道這個古老教會最初的時候便是靠著一手出色的醫術在這片土地上迅速崛起,吸引到大批的信徒,繼而擊敗一眾競爭對手,發展到如今一家獨大的程度。
所以在治病救人方面,船匠很難想象西境還會有教派能夠超過銀月教會。
但是他眼下也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這裡不是螃蟹角,他背後那個曾經無比強大,看似永遠不會衰落的家族如今已經轟然倒塌。
除了不斷向尹蕾亞哀求外,菲茲威廉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來拯救妹妹。
而且那位女領主的確也如她所說的那樣,展現出遠超一般貴族的仁慈,動用了幾乎所有可以動用的手段。
只是他的妹妹依舊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
難不成諸神真的如此殘忍,連他在這世間最後一位親人也要一並奪去?
想到這五年來所經歷的種種遭遇船匠的心中不由也竄起了一股怒火來。
憑什麽,憑什麽他要承受這一切?!
明明他只是家族的旁支,從小就跟著父親學造船,長大後也只是埋頭繼續造船,從來沒有離開過螃蟹角,也沒有去過王都,更沒有參與過那場所謂的“叛亂”。
可最後他的一家人都沒能幸免,父親被皇帝陛下下令梟首,母親、叔叔,哥哥還有兩個弟弟都死在地牢裡。
好不容易捱到重見天日的這一天,又被流放到西境,妹妹眼看著也活不下去了。
菲茲威廉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拳頭,這一刻的他隻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弱小與無力。
該怎麽做……究竟該怎麽做才能重新獲得力量呢?該怎麽做才能保護那些被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
船匠一遍遍的質問著自己,直到身旁響起一個虛弱的聲音,“哥,我好難受啊。”
菲茲威廉才又被驚醒,他快步來到床邊,單膝跪倒在地,伸手握住妹妹的一隻手,柔聲道,“再堅持一下,簡,很快你就能得救了。”
“可我不想再堅持下去了,活著好累啊。”女孩兒喃喃道,她的聲音很微弱,船匠不得不將耳朵湊過去,才能聽清她在說什麽。
或許是因為高燒女孩兒整個人都有些迷湖了,頓了頓又道,“哥,我想回家了,你答應過我等海王號下水,就帶我去看巨鯨的。”
“會的,你會看到巨鯨的,簡。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帶你回家,我發誓。”年輕的船匠早已淚流滿面。
…………
當第一縷晨光重新照耀在山丘上,後半夜都沒怎麽合眼的兔子小姐終於看到從遠方而來的三騎。
尹蕾亞讓人在第一時間打開了城堡的大門,隨後自己也從樓上跑了下來。
等兔子小姐來到石堡前的空地上,李俞跟之前被她派出去送信的兩名衛兵正好通過城門。
一晚上跑了一個來回,就算李俞今天才剛開始上班,也被累的夠嗆,黑色的西服上沾上了不少塵土,領帶也被風給吹歪了。
尹蕾亞一臉愧疚的迎了上去,根本不敢去看某人的眼睛,小聲道,“對不起,我之前沒跟你說實話。”
李俞翻身下馬,擺了擺手,“其他事情以後再說,病人在哪兒呢?”
兔子小姐聞言連忙在前面帶路,把李俞帶到了簡的房間。
女孩兒的情況很不好,心率加快,眼窩下陷,持續的高燒已經讓她出現了意識障礙,然而守在一旁的菲茲威廉除了不斷禱告外,什麽也做不了。
李俞在門外掏出口罩和橡膠手套戴上。
在不清楚簡到底得了什麽病,傳染性怎麽樣的時候,必要的防護措施還是要有的,隨後李俞又從一起回來的衛兵手上接過了自己的小藥箱與一本《全科醫生診療與處方手冊》。
這些東西都是他之前給那些蜥蜴人看病的時候一起帶過來的。
蜥蜴人們普遍壽命超不過五十歲,除了因為一直居住在沼澤裡,食物短缺,且時不時就會搞點血祭出來外,自身罹患的各種疾病沒人醫治也是一大原因。
如今他們已經成為星期六的信徒,李俞當然也不能放任他們再搞什麽自然淘汰了,而且這也是一個鞏固信仰的好機會。
於是李俞就采購了一批常用藥,順便兼職了一下大夫的角色,開始在布拉提斯大陸上無證行醫。
不過他屬於半路出家,手邊的醫療器械也有限,什麽血常規、心電圖、X光都不要想了,看病主要是靠望和聞,切也省了。
總之就是大概了解一下病症,然後翻書去找,找到對症開藥。
李俞自己初步估計誤診率應該超過了五成,好在他還有抗生素這個大殺器,凡是因為細菌感染所導致的疾病多少都會有些效果,所以最後的治愈率還是挺可觀的。
蜥蜴人們現在對於李俞這位先知已經徹底死心塌地了。
而且李俞通過這段時間的瞎幾把亂治,多少也積累了一些不怎麽可靠的行醫經驗。
進來見到簡正在高燒,先給女孩兒服用了一片布洛芬。
接著根據女孩兒的臨床表現和過往經歷判斷她應該是得了痢疾。
根據《全科醫生診療與處方手冊》上的描述,這是一種由志賀菌引起的腸道疾病。
當然,也不能排除是由金黃色葡萄球菌或者其他細菌引起的別的腸道疾病。
而這就是為什麽拉肚子去醫院的時候要做血常規和大便常規檢測的原因。
至於李俞,因為沒有條件就省去了這一步,直接快進到了抗生素聯合療法。通過氟呱酸、慶大霉素、黃連素和複方新諾明多管齊下。
這樣不管什麽細菌,基本都能起到一些作用。
另外李俞還注意到簡有些脫水,於是又讓侍女準備了一些澹鹽水,喂女孩兒喝下。
這一番動作折騰下來,李俞基本上已經把自己能做的都作完了。
剩下的就看簡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