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懲罰什麽的只是做給下面的人看的,你這些年有多勤勉,我和其他幾位大祭司都看在眼裡,但是現在教會遇到了麻煩,必須要有人做出一些犧牲。”
“您是希望我把這件事情給扛下來嗎?”
“不只是我,其他幾位祭司也是相同的看法,當然了,這並不是你的錯,我們都知道這一點,但眼下的局面也只能先委屈一下你,大祭司的位置我們會為你繼續保留,等風頭過去後,你還可以再回來。”
裡維斯大祭司盡量讓自己的語調保持溫柔,神色也很是誠懇,然而之後他卻見自己的弟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無疑很沒有禮貌,老祭司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悅之色。
“這有什麽好笑的嗎?”
“沒什麽,我只是忽然想起了那個叫阿黛爾的女祭司,你們那時候也是這麽跟她說的吧。所以她的名譽現在你們幫她恢復了嗎?”
裡維斯大祭司聞言神色逐漸陰沉了下來,“你還好意思說,那次的事情不也是你出的餿主意嗎,說要找個年輕祭司去找梅林比試醫術,贏了的話能夠打擊雙休教的勢頭,輸了也不虧,可結果呢……”
“我可沒說要動用聖棺。”希羅多德聳了聳肩,“是你們搞得太過火了,才會被梅林抓住馬腳。”
“隨便你怎麽說吧,但那次可是我出馬聯絡了好幾位大祭司,才保住了你。最後推瑪蒂娜大祭司的弟子去頂缸。”
裡維斯大祭司的耐心也快耗光了,他警告道,“別忘了是誰把你帶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我既然能讓你上來,當然也能讓你下去。
“不要以為成為大祭司後你的翅膀就硬了,我在這個位置上比你多坐了一百多年,教會裡到處都是我的盟友和弟子,跟我對著乾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就是因為教會裡現在都是像老師一樣的人,才對付不了梅林和他的雙休教吧。”希羅多德輕聲道。
“你說什麽?!”裡維斯大祭司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麽問題,否則為什麽一向溫順乖巧的弟子會敢跟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讓他更沒想到的還在後面,希羅多德的話愈發大逆不道。
“老師您和您那些朋友們就像蛀蟲一樣,依附在銀月教會這棵大樹上,每天都在忙著爭權奪利,一個個吃得肥頭大耳,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麽為自己謀取到更多的利益,可是卻沒人關心怎麽才能讓身下的大樹長的更好!”
“混蛋東西,你是怎麽跟老師說話的!”裡維斯大祭司聞言不由大怒,他指著希羅多德的鼻子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裡那些小動作嗎,真正貪得無厭的家夥是你才對!
“我一早就該聽瑪蒂娜大祭司的話,不讓你這種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家夥成為大祭司!”
“但老師您還是沒忍住不是嗎,因為像我這麽聽話的狗可不好找。”希羅多德微微一笑,“就像我所說的,老師您在教會和您自己的利益間,總是會選擇後者。”
“哼,既然有些狗怎麽也喂不飽,那我再換一條就是了。”裡維斯大祭司冷聲道
“可惜這隻狗現在已經長出了自己的利齒和爪子。”
“呵呵,你以為我就沒有防備你嗎,讓你負責衛教隊就是我的主意,一旦沾上了黑暗,就永遠只能棲身在黑暗裡,其他人也會對你避之不及,你成為大祭司這麽多年,交到了幾個盟友,又有多少心腹?”
“盟友我一個都沒有。”希羅多德搖頭。
“那你又拿什麽來和我鬥?”裡維斯大祭司譏笑道。
“衛教隊。”年輕的大祭司答道,“我有衛教隊。”
裡維斯大祭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你瘋了嗎,衛教隊是用來保護教會的利刃,不能揮向自己人的。”
“以前是不能,但現在被我調教後已經可以了。”希羅多德悠悠道,“這都多虧了老師你把這隻部隊送給我。”
頓了頓,年輕的祭司又接著道,“老師,您知道像你們這樣的大人物,最大的問題出在哪裡嗎,你們追逐權力,崇拜權力,已經在權力中沉浸了太久,以至於眼睛裡只能看到權力,所以你們就把權力當做一切力量的來源。
“但是你們卻忽略了最基礎也最純粹的力量——那就是暴力。
“梅林就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他才建立教團半年就組建了屬於自己的軍隊,承認吧,老師,你們和他真的差的太遠了,這樣子是不可能贏過雙休教的。”
老祭司想到了什麽,臉色已經變得很是難看,但還強撐著道,“我們有百萬信眾。”
“他們也可以像阿裡亞斯家族那個新家主一樣背叛琵西雅改信星期六。”
“那你又能做什麽?”
“組建我們自己的軍隊,真正的軍隊,而不依靠那些牆頭草一樣的貴族領主, uukanshu 只有這樣才能真的戰勝梅林和他的雙休教。”希羅多德認真道。
“你會毀了銀月教會的!你以為我們憑什麽才能屹立於此上千年?不組建軍隊是我們對西境各大家族的承諾,也是我們的立身之本。”裡維斯大祭司高聲道。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的信眾遍布西境,足有上百萬,即便那些貴族對我們不滿,也沒法聯合在一起討伐我們。況且……我們現在不是連借口都有了嗎?”
老祭司瞪大了雙眼,臉上寫滿了震驚,“希羅多德,你……你這個混蛋!你難道是故意的,故意讓教會在綠野一再出醜,顏面盡失,你,你好大的膽子,怎麽,怎麽就敢這麽做?!”
“是時候作出改變了。”年輕的祭司沉聲道,“我收到了女神給我的神諭,她對教會眼下的局面很是痛心,於是就命我來拯救大家,清理樹上的蛀蟲,讓神樹重新煥發光彩,這是她賦予我的使命。”
希羅多德說完深吸一口氣,拔出了腰間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