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幾乎一夜未眠,第二天頂著一對熊貓眼去學校了。
實乃有違佛系青年原則。
到了教室,白知遙看到她憔悴的模樣,關心道:“小盼,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昨晚沒睡好嗎?”
顧盼打了個呵欠,說話都有氣無力的:“嗯,失眠了……”
“那你好好休息下,我幫你收數學作業吧?”
“不用了,我……”
這時,她聽到宋可菲在不遠處沖這邊提醒了一句:“秦楷銘,今天輪到你值日!”
秦楷銘背著書包,剛走進教室,聲音不高不低地應了聲:“知道。”
顧盼瞬間就精神了,她把手中的數學作業塞給白知遙,話語和方才的態度完全不同:“知遙,那就麻煩你收我們這兩組的了!我去收後面六組!”
“?”白知遙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但還是溫和地答應道,“好的。”
看著少女頭都不抬地從自己面前匆匆走掉,秦楷銘沒有喊住她,只是默不作聲地回到自己座位,把各科作業都放在桌上後,起身拿掃把值日去了。
是的,顧盼想了一夜的結果就是——
還沒想好!
又重生又日常觸發密室逃脫什麼的,還要加上過去在原來世界發生的事情,真是不知道從哪里講起來比較好。
而且這對平常人來說,應該是天方夜譚般的事,要是她好不容易全盤托出了,秦楷銘反而覺得她在說瞎話可怎麼辦?
所以在徹底想好之前她選擇了逃避。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上課時——
熟悉的橡皮裹著熟悉的紙條出現在顧盼的桌子上,她不動聲色地打開紙條,只見上面是熟悉的筆跡:“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她用對方之前的話回了過去,試圖終結話題:“好好上課,專心聽講!”
秦楷銘的字跡潦而不亂,很有筆鋒:“我在聽,倒是你的書早該翻頁了。”
“……”顧盼面無表情地把地理書翻過一頁,而後把紙條又回了過去,“小心我告你上課寫紙條騷擾我!”
秦楷銘:“你之前也給我寫了。”
顧盼:“是你先寫的!”
“上次的紙條在我這裏,我之前的都被擦掉了,最後寫的是你。”
“……”
太!狡!猾!了!
顧盼剛想寫點什麼在紙條上吐槽一番,就聽地理老師突然道:“顧盼。”
“到!”出於心虛,一聽到老師點她名字,她“唰”地一下站了起來,甚至都帶起了一陣風,把後桌梁秋君的劉海都吹起來了。
“你說說我國現在能利用的能源資源都有哪些?”
“煤炭,石油,天然氣,太陽能……”
下課後——
秦楷銘側頭看向她:“顧盼。”
“知遙!”一察覺到秦楷銘的目光過來了,顧盼就立馬站了起來,叫住剛離開座位的白知遙:“你等等我!我也要去廁所!”
秦楷銘:“……”
……
就這樣一直逃到午休,顧盼在學校附近吃了飯後回教室休息,她知道秦楷銘中午的時候一般都不在教室,所以暫時放鬆了警惕。
然而,在她中途離開教室準備去洗個臉清醒一下時,就正面撞見了秦楷銘。
還沒等她做出什麼反應,就見秦楷銘的目光越過她:“楊老師好。”
顧盼聞言轉頭,卻見身後的走廊空無一人,哪有什麼楊老師。
糟了!
可是等她意識到自己中計的時候,她已經被秦楷銘牢牢地抓住了。
“哎,你放開我!你要拉我去哪兒啊?”顧盼怕被沿途路過的其他班的同學聽到,壓低聲音抵抗道,“你再不放手小心我叫啦!”
秦楷銘一臉淡定:“你豁的出去的話就叫吧。”
顧盼:“……”好吧她豁不出去。
秦楷銘帶她下了樓,來到一樓轉角的圖書室。
說是圖書室,但也沒比一間教室大多少,進門正對一排窗,微風拂動起落葉色的窗簾,窗前是一排木桌和木椅,上面只放了秦楷銘的書包和作業文具。
秦楷銘把門關上:“這裏中午沒有人來,就在這裏說吧。”
顧盼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驚訝道:“平時中午你都在這裏午休或自習?怪不得不見你回教室。”之前每次想起來她還覺得奇怪,秦楷銘家明明住得不算近,但每天中午卻又不見他在教室待著,還想著難不成這人中午還跑回家吃飯什麼的。
秦楷銘把窗簾束起來,一邊道:“圖書室的老師之前找中午可以留在這裏的學生,我就報名了。”
顧盼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事:“還有這回事?”
“嗯。”秦楷銘轉過身看向她,“你昨晚說好今天一定告訴我的。”
“我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顧盼坐了下來,頭疼道,“你是怎麼猜測的?”
秦楷銘與她面對面坐著,道:“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東西,或是能預測未來。”
“確實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一些東西,也確實知道一些未來,但不能這麼說吧。”
“不能這麼說?”
“秦楷銘,你相信重生嗎?”顧盼低聲道,“就是一個人死了後,回到了自己的九年前……不,還不是自己原來的九年前,而是平行世界的九年前。”
秦楷銘的回答簡短而乾脆:“不信。”
顧盼:“……”這話題似乎結束得比她想像中早。
“但如果有實例發生在我身邊的話,我就信。”秦楷銘問道,“你是那個實例嗎?”
顧盼答道:“是。”
【叮咚,您已觸發逃脫!請在90分鐘內順利通關,到達目的出口:高二•20班】
“……”
我就回答了個“是”,怎麼就又觸發逃脫了?嗯?
但顧盼已經見怪不怪了,她只是飛速開始計算起時間——90分鐘後就差不多是2點30分了,正是下午第一節課開始上課的時間。
秦楷銘顯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問道:“這個是什麼?什麼叫‘觸發逃脫’?”
“這是系統的提示聲,提示我們已經進入密室逃脫環節了。”說著,顧盼想起這個時候真人密室逃脫玩法應該才剛在國內推廣沒多久,還沒出現在他們這座四線小城。於是她問道,“你知道密室逃脫嗎?”
秦楷銘有些遲疑道:“基本能從字面意思上理解。意思是這間圖書室是間密室?”
“嗯,而我們要做的就是通關然後得以從這裏出去。”
“直接打開門不就能出去了嗎?”
“你試試?”
秦楷銘起身打開圖書室的門,大步走了出去,但是下一秒卻如鬼打牆一般,又從同一扇門走回來了。
他蹙起了眉頭,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走不出去。”
顧盼想起自己重生過來不久時的屢次試驗,若有所思道:“看來只要是能聽到這個提示音的人,就都能受這個規則控制啊。”
秦楷銘問:“你一直能聽到嗎?”
難得看見學神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顧盼有點壞心眼地感到愉悅,她道:“嗯,從暑假起就有了,開學後我每次完成一次日常現實版密室逃脫,都能獲取一些我重生前的記憶。”
“記憶?”
“這個等完成這次逃脫後再說吧。”顧盼開始查看起圖書室裏的東西,“要是不在規定時間內完成,我倆就徹底出不去了。”
秦楷銘也沒再追問,只是和顧盼一起在圖書室裏找起線索來。
桌椅,窗臺,報架,名家畫像,書櫃……
檢查一排排的圖書時,顧盼忍不住道:“這裏的書好亂啊,完全沒按照中圖法來分類。”
秦楷銘解釋道:“書的種類不夠全,再加上很少人來,所以老師也沒怎麼管。”
顧盼感歎道:“應該招專門的圖書管理老師,好好採購佈置一番,再多搞些閱讀推廣活動,這樣利用學校圖書室的人才會多起來嘛,今天要不是你拉我來這兒,我都快忘了一中有圖書室這種地方了。”
秦楷銘看了她一眼:“你是站在九年後的角度來看的嗎?”
顧盼道:“是的吧,一線城市的圖書館都發展得不錯,但不知道北德怎麼樣,因為大學後我們家就不在北德住了。”
“嗯。”
過了會兒,顧盼問:“你難道不怕我都是瞎編,是在騙你的嗎?”
秦楷銘學著她的樣子把架子上的每本書都動一下,一邊淡淡道:“等到九年後就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了。”
“那看來我得好好活到九年後你來找我算賬才行……”顧盼笑道,“找到了!”
最後一排的書架中間那排靠牆的位置有個像木箱子一樣的東西,顧盼從上面摸出了一塊木板。只見木板上畫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國際象棋盤,標了king的位置,又在某個格子上標了一個星號。
在木板被拿出來的瞬間,木箱正面浮現出一個問題:“請問king走到☆的位置最少需要多少步?”
顧盼記得,國際象棋的話,好像王是橫直斜走都可以……
“5步。”
正當顧盼還在回憶國際象棋的規則時,秦楷銘已經把答案報出來了。
顧盼微詫:“你這麼快就試出來了?”明明她還沒開始試該怎麼走呢。
“不用試。”秦楷銘輕描淡寫道,“這是切比雪夫距離的經典應用,只要把棋盤放進直角坐標系中,得出兩點座標,取兩個橫坐標之差的絕對值與兩個縱坐標之差的絕對值裏的最大值就行了。”
“??”等等等等,切什麼雪夫距離?她怎麼不知道!
顧盼沒好意思繼續問了,她一個大學畢業的人了,居然懂得還沒一個高二生多。
慚愧慚愧,都沒臉說自己是重生過來的“複讀生”了。
得出正確答案後,木箱上的問題褪去,顧盼伸手動了動那個箱子,發現正面的板子可以推開了,箱子裏面有4個格子,看起來正好能放進4本書的樣子。
然後她發現每個格子裏都有張書簽,上面各自都寫了些什麼。
顧盼推測道:“難道是要根據每張書簽的提示來找對應的書?”
秦楷銘道:“可能是,你拿一張出來看看,我對這裏比較熟,我來找書。”
於是顧盼抽了第一格的書簽出來,只見上面居然不是列印體,而是手寫的鋼筆字,字跡看起來有些刻意潦草。
“‘我的朋友,我還有一點疑慮——你是不是因為太懦弱了,才這樣以炫耀自己的痛苦來作為自己的驕傲?’”顧盼讀出書簽上的內容,一愣,“這句有點熟啊,好像在哪本名著裏看過……”
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身後人就遞來一本厚重的書:“《基督山伯爵》。”
顧盼:“……”
和學神搭檔總有種開了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