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在官場沉浮這許多年還屹立不倒,本身便是一個極為精明之人。
雖不說一眼能看透人心,但自個兒屋子裡頭這幾個女子生性如何,他心中也還是明了的。
方才聽完此間之事,他心中已然猜了個七七八八,明白這定然是連燕茹做的局,目的便是取五丫頭腹中這個孩兒。
至於刺傷之事,應當只是個意外,安姨娘一世本分,便是逼急了,也不得這樣的膽子。
“謝老爺。”安姨娘這才擦了淚水,把雲妙連忙上前扶起了她。
把言歡便坐在那處肅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他不開口,旁人也不敢開口,屋子裡靜悄悄的,叫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雲嬌平日裡便坐的住,這般坐著也不得甚的不適,她坐在最邊上,這刻兒也不得人留心她。
倒是葉亭玉有些不耐煩了,但她又想瞧瞧這事兒到最後要如何處置,便只能耐著性子等了。
如此枯坐了怕有半個多時辰,連燕茹仍舊不得醒轉的跡象。
把言歡似乎是想明白了,又似乎是耐不住了,起身吩咐劉嬤嬤道:“你去找幾個小廝,將夫人抬回院子去,記得叫他們手腳慢些,仔細點。”
“是。”劉嬤嬤恭敬的應了。
把言歡又朝著把雲妙道:“妙兒,你今朝也先住下吧,明日清早去給你祖母請安,再帶你姨娘一道去一趟博觀院。
我還有些公務要處置,便先去書房了。”
“妙兒記下了,父親慢走。”把雲妙乖順的應了。
把言歡這般一走,葉亭玉自然也坐不住了,她本是想瞧瞧把言歡此番要如何定奪的,不曾想又拖延到明日了。
罷了,今朝這熱鬧也瞧得差不多了,她也跟著起了身。
“安妹妹,既然夫人回院子去了,我同兩位姑娘也不久留了,你多保重。”她笑吟吟的拍了拍安姨娘的肩,帶著雲嬌同把雲嫣便出門去了。
“呸,葉亭玉這個賤婦,瞧她那一臉的幸災樂禍。”把雲姝沉不住氣,對著葉亭玉離去的方向啐道。
把雲姌瞧著她皺了皺眉,這個四姊姊,如今說話越發的粗俗了。
“四姑娘,來扶著夫人吧。”劉嬤嬤拉了她一把。
把雲姝愣了一下,想起來這是在安然院,方才那般說話有些不妥,但口中卻道:“怕甚的?我堂堂的嫡女,還怕幾個姨娘不成?”
劉嬤嬤在心裡歎了口氣,她也不歡喜葉姨娘,可也不好當著這許多人的面這樣罵出來,這不是留人口實嗎?
葉姨娘不曉得也就罷了,若哪日聽說了再鬧起來,哪個受得住?
自上回從莊子上家來之後,這葉姨娘似乎豁出去了一般,越發的不管不顧了。
她望了一眼把雲姝,暗暗搖頭。
夫人生了三個姑娘,二姑娘隨了夫人的性子,雖不曾經過事,才出門有些手忙腳亂的,但遇事有章程,好歹也叫人放心。
六姑娘年紀雖不大,但性子卻好,隨和又好說話,人也是個有主意的,將來怕也不會吃虧。
只是這個四姑娘,胸無城府口無遮攔,半分也不像夫人所生,也不曾隨了老爺的秉性,不曉得像哪個。
……
葉亭玉徑直帶著雲嬌同把雲嫣一道回了翩躚館。
錢姨娘正在屋子裡頭等著呢,見了葉亭玉來了,忙迎了上去往後瞧了瞧,卻不曾望見雲嬌的身影:“葉妹妹,三姑娘同嬌兒呢?”
“九姑娘帶著嫣兒去她屋子了,我來同你說刻兒話。”葉亭玉笑吟吟的道。
錢姨娘放了心,便問道:“前頭如何了?”
葉亭玉笑著道:“方才我去的時候叫你你不肯去,這刻兒倒是關心的很。”
“你們去了這許久,我這心裡擔心的緊,怕你同老爺又起了爭執。”錢姨娘拉過她一道在榻上坐了下來。
“他哪有空同我爭執。”葉亭玉言笑晏晏:“你都不曉得,連燕茹險些便上了西天了,到這刻兒還昏著呢,那臉白的跟宣紙一般,他可嚇得不輕。”
“當真這樣要緊?”錢姨娘有些吃驚。
“自然當真。”葉亭玉比劃著道:“這麽大的木頭盆子,裡頭怕有幾十張帕子,全都叫血染紅了。”
“嚇人的緊。”錢姨娘拍了拍心口:“真是安妹妹動的手?為了何事?”
“你說安妹妹那是個甚的性子?能拿出匕首來,那自然是叫人逼急了。”葉亭玉說著便將今朝去安然院所見所聞細細道來。
錢姨娘聽罷了,微微皺著眉道:“老爺看過那湯了?既然不得甚的不對,那會不會是安妹妹誤會了?”
“怎會?”葉亭玉對這話嗤之以鼻:“連燕茹那種人,你當她做不出?瞧五姑娘情真意切的模樣,我估摸著給她的那碗湯定然不是甚的好東西,只不過後來那罐子給人調包了。”
“你是說……”錢姨娘睜大了眼睛:“你方才不是說,安妹妹她們一直都在屋子裡嗎?”
“那時候亂做一團,哪個會在意一個罐子?我瞧連燕茹定然是一開始便打定了主意,要叫五姑娘小產,否則不至於鬧成這般。”葉亭玉篤定的道。
錢姨娘歎了口氣:“也可憐。”
“錢姊姊,你說把言歡會如何處置這事?”葉亭玉拉著她問。
錢姨娘輕輕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曉得。”
“他那種人,心狠手辣,為了自個兒的前途,甚的事都做得出,要我說他定然不會讓五姑娘留下這個孩子。”葉亭玉一口斷定下來。
“那這事同他的前途……似乎並無乾系?”錢姨娘有些不解。
“怎的並無乾系?”葉亭玉好笑的道:“改日天好,你也出去走走,我瞧你是成日裡在屋子裡悶的呆掉了。
若是不得好處,他為何巴巴的將個嫡長女嫁過去?二姑娘生了兒子,他有了外孫子,同盛家這才算是真正的固了親。”
“可五姑娘也是他的姑娘,生的也一樣是他的外孫子。”錢姨娘還是有些不信。
記住手機版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