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些被褥雖說好久不曾曬過了,可中間兩層的還是不潮,不過放久了有一股味道,倒也不重,姑娘將就著用吧。”她說著將手中的被褥都放在了桌子上,轉身去收拾床鋪。
“不礙事,今夜便鋪這個吧。”雲嬌靠過瞧了瞧那一堆被褥:“明日等太陽出來了,拿出去好生曬一日便妥了。”
“奴婢也是這樣想的。”蒹葭轉身去抱棉花,瞧見門口站了一人,頓時嚇了一跳:“妍姑娘,你怎的來了也不言語一聲?”
雲嬌轉過身子才瞧見錢妍不曉得甚的時候站在了屋子門口,她微微皺了皺眉頭:“你還有事嗎?”
“你真不曉得秦南風甚的時候家來嗎?”錢妍走進屋來,不死心的望著她。
雲嬌有些無奈:“邊關的事情,我一個小小女子怎會知曉?”
“他不是一向同你最要好嗎?他難道不曾給你寫信嗎?”錢妍追著她問。
“不曾。”雲嬌搖頭,她還想曉得他如何了呢,可她問哪個去。
“我不信。”錢妍滿眼敵意的瞪著她。
雲嬌乾脆閉口不言,幫著蒹葭鋪著床去了。
“你怎的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錢妍有些惱了。
“我說了你也不信,我還說了做甚?”雲嬌無辜的望著她。
“你肯定曉得他的消息,只是你不肯告訴我對不對?”錢妍眼巴巴的望著她。
雲嬌歎了口氣:“我真的不曉得,你這樣著急找他是有甚的要緊事嗎?”
錢妍叫她這般一問,便愣住了,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說,總不能說是想念他想念的緊吧?
雲嬌等了片刻,見她不開口又道:“你不說也罷,我到前頭去了,該吃夜飯了。”
方才,她到後頭來的時候,前頭是叮囑了她的,叫她等刻兒自個兒去前頭吃飯,就不派人來叫了。
“我祖母要給我說親。”錢妍靜攔在門口默了半晌,忽然開了口:“原來的時候哥哥不曾成親,我還有個籍口,如今哥哥也要娶妻了,我便再也沒得任何遮掩了。”
雲嬌怔怔的望著她,不大明白她的意思:“你這個年紀,原本便該說親了,二舅母這事做的也不錯。
若是條件相當,不妨見一見。”
“你少來。”錢妍有些激動起來:“把雲嬌,你別當我不曉得你想的甚的心思,大家都是打小認識的,你當哪個不了解哪個?”
“你想說甚的?”雲嬌蹙眉望著她,錢妍了不了解她,她不曉得。
但她眼下倒是不大了解錢妍了。
“你就是想叫同旁人我成了親,以後就沒得人跟你搶秦南風了是不是?”錢妍言詞激烈:“可你也不想想,你是庶出的,他父親可是當大官的,怎麽會讓他娶一個庶女?”
雲嬌眨了眨眼睛,這話頭繞的有些快,怎的三言兩語的便說到她頭上來了,看來這個侄女還是同從前一般說話毫無頭緒啊!
“而我就不同了,我們家好歹也是商賈之家,便是同帝京的那些商戶比起來,也是不差的。
我又是嫡出的,若是你能叫他娶了我,我便讓你給他做妾。”錢妍語氣急切的道。
雲嬌同蒹葭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面對錢妍的大言不慚,她倒還好,還能忍住不笑。
蒹葭卻已經忍不住了,她又怕錢妍罵她,趕緊捂住嘴轉過身去裝作咳嗽的模樣,偷偷的笑了起來。
這個妍姑娘,可真是好大的口氣!
“如何?”錢妍卻還一本正經的問雲嬌。
雲嬌吸了口氣,鄭重其事的道:“既然如此,那下回我瞧見了他,必然會將你方才的話帶到。
不過,做妾便罷了,我如今還不考慮成親的事。”
錢妍還想訓戒她兩句,好叫她有些自知之明。
雲嬌卻不想理她的胡攪蠻纏了,這個錢妍的生性,全然是隨了二舅母。
她二話不說,便帶著蒹葭往外走,口中道:“叫李嬤嬤他們一聲,都先吃夜飯去吧,勞累了一整日,渾身上下都乏了,吃罷了洗洗也好早些睡。”
蒹葭答應了,走到院子裡頭喊了幾聲,便跟著雲嬌一道出了院子。
錢妍隻好也跟了上去,她思來想去的,總覺得雲嬌方才答應的太過痛快了,似乎是在敷衍她。
她有心想要追問兩句,可雲嬌走的極快,她只能大步的跟著,便也就作罷了。
左右今朝才是第一天,往後還有幾日好問她呢。
雲嬌進了前廳。
廳子裡頭擺了一張大圓桌,幾個人聚在一處閑話家常。
“姨娘,大姨母,大舅母。”雲嬌遠遠的望見錢姨娘,便走了過去。
“嬌兒來了。”大舅母溫氏瞧見她,頓時一臉笑意的站起身來拉過她的手:“來,叫大舅母好生瞧瞧,長高了不少呢,模樣也俊俏,一年多不見,長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嗎,隻愁養,不愁長。”錢芳如在一旁笑著道。
“來來,坐這兒說一會兒話,吃夜飯還要到一刻兒呢。”吳秀茵拍了拍自個兒的高凳一側,笑著招呼她。
“謝謝二嫂子。”這個姨嫂的好意,她不好推辭,隻好依言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吳秀茵便一直望著她,雲嬌叫她望的有些不大自在,不懂她是何意。
抬眼又瞧見大姨母錢芳如也在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直截了當的問,便道:“大姨母,大嫂子怎的不曾同你們一道來呢?”
“她孩子還小,出不了遠門。”錢芳如解釋道:“再說家裡頭也要人操持,這回出來,她就留在家裡頭了。
你大姨父過兩天也來。”
那回從把家回去之後,沒兩個月,李月霞便誕下一個大胖小子,便是雲嬌錢芳如的長孫了。
雲嬌點了點頭,李月霞瞧著便是個任勞任怨的。
錢芳如說著將凳子往雲嬌跟前拉了一把:“嬌兒,我有個事同你商議。”
“大姨母請說。”雲嬌含笑望著她。
“我先頭同你親娘說了半日,她也不肯準我,說你跟前的人只能你做主,我隻好同你說了。”錢芳如望著她,笑的甚至有幾分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