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我這也是為你好,你想想你身子羸弱,說的難聽一些,還不知能不能有身孕,早些找幾個幫手,也好早日誕下孩兒來,你是嫡母,只要你願意,姨娘生的孩子那便都是你的。”
她說話的時候,一臉慈祥的看著夏靜姝,臉上帶著柔和的笑,仿佛真的是在替夏靜姝考慮。
夏靜姝臉色比方才又白了幾分,僵直著身子立在那處,想要開口反駁,卻又不好對連燕茹不敬,她蹙著眉,在心裡措辭。
身後的蔓青卻上前扶住了她,她知道自家姑娘的打小身子弱,受不得氣,否則便容易犯了病。
她心中氣惱的很,連燕茹這話也太惡毒了,什麽叫“還不知能不能有身孕”?她家姑娘除了有心疾,旁的哪哪都好得很,怎會不孕?這種話她聽了都火冒三丈,更別說姑娘了。
“姐姐,你這說的是什麽話?”葉亭玉皺眉望著連燕茹:“人家才成親半個月,你這就能斷言她不能有身孕了?”
“你不要曲解了我的意思。”連燕茹平和的道:“我只是說她身子弱……”
“身子弱又如何?”葉亭玉打斷了她的話:“錢姨娘身子可比這還弱呢,她不僅能生兒子,肚子裡還又懷了一個,你說氣人不?”
她說著捂著嘴笑了起來,她知道連燕茹最在意的便是一輩子沒能生出個兒子來,她偏就要挑她的痛處說。
連燕茹面上果然沒有了笑意,但也並不曾惱怒,只是揚眉問道:“妹妹,你可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啊,我是這家裡的姨娘。”葉亭玉毫不在意,甚至還不屑的翻著眼睛看了看屋頂。
“你還知道你是姨娘?”連燕茹看著她,露出一絲冷笑:“那你知道姨娘是什麽嗎?
姨娘,說白了就是家裡的物件,就是個賣了身的奴隸,我說什麽你都得照著做,你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你可以撫養她長大,但她一輩子都得叫我母親。
我不過是看在從前是姐妹的份上,
不跟你一般見識,你說你哪來的底氣這樣同我說話?”
屋子裡氣氛便有些微妙起來,安姨娘依舊低著頭,像是不曾聽見似的。
蘇嫋嫋臉色卻有些難看了,她也是姨娘,連燕茹這話雖不是針對她,可要她若無其事,她確實做不到。
葉亭玉先是一愣,接著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笑了片刻才指著連燕茹道:“在我跟前,你還端這個架子?
莫要說如今我瞧都不想瞧把言歡一眼,便是從前,你可曾見過我向你低頭?”
“難道你就不怕我叫你逐出門去!”連燕茹一拍桌子,神色威嚴,拿出了當家主母的氣勢。
“你有本事就叫把言歡把我逐出門去,我還求之不得呢。”葉亭玉說著走上前去,扶著夏靜姝:“少夫人,我送你回院子去。”
連燕茹攥了攥手,看了一眼劉嬤嬤。
劉嬤嬤當即便上前一步道:“葉姨娘,你不能帶少夫人離開,大夫人還不曾用早飯呢,少夫人要在這兒伺候著。”
葉亭玉冷哼了一聲:“你個老毒婦,你家大夫人都看出少夫人臉色不好看,不曾出言阻止,這裡有你這個老寡婦說話的份嗎?
少夫人一向身子弱,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你擔得起嗎?”
劉嬤嬤叫她罵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氣得都有些微微喘息了,她跟著連燕茹,在這個家裡頭向來都是很體面的,家裡的這些下人,包括姨娘們,哪個瞧見了她不喊她一聲“劉嬤嬤”?她哪受得住葉亭玉這番話?
偏她又不能回嘴,只能轉過臉去向連燕茹求助。
葉亭玉才不管那許多,扶著夏靜姝便往外走。
夏靜姝早便受夠了氣,既然這葉姨娘敢帶她走,那她跟著走便是了。
她原先想著,把雲庭同這當家的主母水火不容,她雖然說心裡也不待見這個名義上的婆母,但總覺得自己該盡的心還是不能少的,畢竟她是晚輩,連燕茹也不曾得罪過她。
可這婆母根本不值得她敬重,把雲庭不過是為個好友送行,一日不在家,她便這樣迫不及待的露出這副嘴臉來為難她,還要往她院子裡塞人,怕是早就在打這個主意了。
她或許該考慮考慮把雲庭所說的話,就如同他一樣,無視連燕茹。
連燕茹瞧著她們出去之後,便坐了下來揮了揮手,打發安姨娘和蘇嫋嫋:“你們也都下去吧。”
兩人一走,劉嬤嬤便上前道:“夫人,少夫人這是不孝,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
連燕茹端起桌上的羹湯來,放到鼻前聞了聞,又用杓子攪了兩下,才笑著道:“如今怎麽連你也這麽沉不住氣了?慌什麽,她不過才進門,這只是個開始,往後日子可還長著呢。”
“夫人說的是。”劉嬤嬤一聽,頓時放了心。
每回只要夫人用這種口氣說話, 那便是胸有成竹了。
只是那葉姨娘,說話著實難聽,連“老寡婦”都罵出來了,這不是咒她嗎?下回若是有機會,可得叫夫人好好教訓她。
再說葉亭玉扶著夏靜姝出了博觀院,這才放開了扶著她的手笑道:“少爺都不理會她,你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這又是何苦呢?
連燕茹可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你天天來給她請安,那就是自討苦吃。”
她都聽錢姨娘提過了,把雲庭是不允夏靜姝來請安的,可夏靜姝要守規矩,自己非要來。
“我從前也不曾想過她是這樣。”出了博觀院,夏靜姝臉色比方才稍微好看了些。
“你如今知道了也不晚,聽我的勸往後別去了。”葉亭玉說著替她理了理袖子:“她說要把她的姨侄女給大少爺,那你心裡是怎麽想的?”
夏靜姝咬著嘴唇,有些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