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這麽歹毒的心腸?”吳氏生怕連燕茹將自己擇出去了,立刻發問。
連燕茹歎了口氣:“原本不該在這樣的日子說這件事,可既然話都說到這裡了,沒理由不給大家一個交代。
下毒的人便是我們家另一個姨娘蘇嫋嫋,她原本是錢姨娘的婢女,後來被老爺收了,錢姨娘一直都很厭惡她,想來她是懷恨在心……”
她說到這處頓了頓,眼眶泛紅:“可憐錢姨娘還帶著個小的,兩條命就這麽沒了,說到底,這事兒怪我沒管好後宅,母親心裡也一直覺得愧疚。
今朝便想著錢姨娘才去沒多少日子,這些不必要的東西能免則免了吧。”
眾人聽到這處,頓時恍然大悟,不免感慨一番,有人說錢姨娘可憐,有人說連燕茹大度,還有人說把老夫人能做到這般也不容易。
潘氏臉色難看至極,看著連燕茹道:“弟妹,你先頭在春暉堂可不是這麽說的,你說雲嬌到你跟前要死要活的,你才答應的,怎麽又變成了這樣?”
她心裡暗暗後悔,真不該多管這個閑事,這家從老的到小的,就沒一個簡單的貨色。
“嬌兒也到我跟前提過。”連燕茹原想利用潘氏將雲嬌的壞名聲傳出去,誰知道雲嬌竟到前頭來吃飯了,她說的那些話自然站不住腳了,她看著雲嬌笑得有些不大自然:“嬌兒,你說是不是?”
雲嬌這個時候自然看明白了,連燕茹想來是在背後編排了她不少壞話,卻不料她來了。
她如今是不大在意這些,但也不想叫連燕茹佔了便宜,她漆黑的眼望著連燕茹,有些無辜:“大夫人難道不是自願的嗎?”
連燕茹暗自咬牙,別看這丫頭神情無害,實則她若是否認,恐怕雲嬌下一刻要將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了。
她不想身敗名裂,隻好勉強笑道:“自然是自願的。”
雲嬌看她這模樣,心裡頭真是痛快的緊,她也不想將這些事說出來,
這樣拿捏著他們,真是爽快,且說出來她也不會死,至多就是名聲壞了,可名聲什麽的都是虛的。
當一個人不在意那些虛名了,其實這些事情根本算不上是威脅,便如同現在的她。
“不說這些了,開席吧!”把老夫人打圓場。
眾人這才拿起了筷子,不過對今朝之事,她們心中各有見解,個個都是滿心歡愉,這幾日茶余飯後可有話題了。
把雲姝一直在邊上冷眼瞧著,曹芳華坐在她身旁,原本想趁個機會譏諷雲嬌幾句的,但瞧雲嬌輕飄飄的幾句話,便將原本的頹勢掀翻了過來。
她可是親眼見著自己母親那些人在雲嬌沒來之前,都說她是個不守規矩得寸進尺的,再看看現在,她居然逼的連燕茹反水,承認是她自己的不是,眾人也都對她改觀了。
這不是輕而易舉能做到的事,這個把雲嬌,不簡單。
把雲姝卻轉著眼珠子,過了片刻道:“祖母,母親,你們先吃著,我預備給祖母的賀禮,我要去請一下。”
“你這丫頭,給我預備了什麽?”把老夫人笑問。
“晚些時候,祖母就知道了。”把雲姝說著退了出去。
她找了一個算命先生,同他說了一些把老夫人生平之事,又告訴他把老夫人喜歡聽什麽樣的話,說白了,就是說些個吉祥話,假裝是算命先生算出來的,討把老夫人的歡心罷了。
她自然也摻雜了自己的小心思,雲嬌說她克夫,她就要說雲嬌命硬,還要說秦南風的死就是被她克死的,反正雲嬌出生的日子在那擺著呢,又有那道士的話,算命先生隨意的編排幾句,就夠她喝一壺的。
看看到時候茹玉可還會對她死心塌地。
把雲姝原本是隻想叫算命先生當著眾人的面隱晦的“算”出來,可沒想到雲嬌居然來了側廳。
那就更好了,她這便去交代算命先生,等會兒該如何說。
宴席吃到一半,把雲姝回來了,身後跟著個穿著道服的年輕人,他留著兩撇八字胡,一雙小眼睛閃著精光。
“喚喚,這便是你給你祖母的賀禮嗎?”連燕茹笑著問。
“正是。”把雲姝走上前去,頗為得意的道:“這是我特意請來的算命道長劉半仙,他師出白雲觀,奉師父之命下山雲遊,恰好叫我遇見了,他說與我有緣,也願來瞧瞧祖母,旁人可是使銀子也請不到的。”
“無量天尊,小道有禮了。”劉半仙行了一個道家禮,一本正經,瞧著倒是有些仙風道骨。
眾人頓時肅然起敬。
說起白雲觀,據說在深山之中,尋常人無人能至,這觀在大淵朝可謂赫赫有名,白雲觀有幾個道長,都是在官家跟前辦事的,煉丹、祭祀都少不得白雲觀的道士。
尋常人家,想請這樣的道長,確實是有銀子也沒地兒使。
“這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 想來就是今朝的壽星了?”劉半仙知道自己今朝是來做什麽的,也想早些完事好拿了另一半銀錢,找個地方好好的吃一頓酒。
“正是。”連燕茹笑著點頭。
“老夫人真是好氣派,好福氣啊!”劉半仙上前半步:“您這容貌生的,一瞧就不是尋常人,端的是二子孝奉在跟前,年年衣祿財盈箱啊!”
把老夫人聽的滿面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這算的準,真準,可還有旁的?”
“讓小道細瞧瞧。”劉半仙又上前幾步,細細的端詳她:“瞧您這面相,少年時候苦不曾少吃,不過你這命裡的先苦後甜,往後這榮華富貴可是數之不盡的,您老人家的手給小道瞧瞧……”
劉半仙握著把老夫人的手侃侃而談,把老夫人叫他哄的喜笑顏開的,眾人附和捧場,側廳一時間好不熱鬧。
雲嬌吃著東西,漫不經心的聽著,因著方才的事,她心裡頭舒坦,胃口倒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