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趕緊回道:“今天前頭衙門的事不忙,老爺比往日早一個時辰落衙回來。不過一回來老爺就進了書房,到現在也沒見出來。”
“哦。”安寧了然的點點頭,對於自己丈夫張清和,這段時間觀察下來,安寧確定一件事就是張清和是個外冷內騷的悶騷型帥大叔,不是個好色的,但非常的自律,有那麽點強迫症和潔癖,並且還帶著文人的清雅和高傲。這樣的丈夫意外的不討厭,像這樣平時白日張清和大部分時間在前頭衙門,回了家也是鑽研書房,不然湊空去和大姑娘聯絡父女感情,就是平日到老太太院子晨昏定省都是不差的。
安寧看著手中的荷包想想對身邊的紅袖囑咐道:“讓小廚房準備幾個老爺愛吃的菜。”
安寧得到了老太太首肯在自己院子收拾了小廚房出來,以後院裡的吃食就不用走大廚房,單從小廚房出。
晚間張清和穿著一襲青蓮白色花紋半袖長衣施施然而來,清俊的臉龐無甚表情,安寧也習慣了,笑著迎上去親自接過杏兒遞過來的茶杯端到張清和面前,“老爺回來了,開飯吧。”
張清和端過茶杯,溫度恰好,掀開茶蓋來撲鼻的淡淡清香,正是張清和平日裡慣喝的君山銀針,抬眼看了一眼忙碌的安寧,原本繃著的嘴角無意識的軟和了下來。
安寧偷偷注意到了,手指無意識劃過衣袖的牡丹刺繡,在張大老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含笑,招呼身邊的丫鬟去廚房看看。
安寧坐到張清和的側邊,小丫頭也端來茶,安寧摩挲著溫潤的茶蓋笑著同張清和說道:“老爺我聽瑤兒身邊伺候的人說瑤兒今日在小花園走了小半時辰的步,就連午飯比往常都多吃了小半碗呢。看樣子瑤兒的身體比以前結實多了。”
因為張清和同陳氏就大姑娘這麽一個孩子,雖然是女孩,但依舊是當眼珠子疼的。聽安寧這麽一說,張清和臉色愈發柔和了起來,怎麽都不像是過了而立的老男人,笑道:“如此甚好,瑤兒生來不足,這些年調息也不見大好,如今身子骨結實些了,讓她也少受些苦痛。”
安寧笑著點頭,道:“是了,我見了那烏漆麻黑的藥汁都覺得嘴裡發苦。瑤兒身體跟同齡人比確實差些,我還記得然弟那般大的時候可調皮了。雖說瑤兒是閨秀,我倒是希望她活潑些。對了,母親傳話來然弟拜了穆大儒做先生,這多虧了老爺的推薦。”
張清和搖搖頭,道:“安然文采詞略頗為不錯,跟著穆先生學習,日後定有一番作為。”
安寧聽了也高興,安家裡就數安然這個同母弟弟跟她關系最為親密,那半年也是把安然當親弟弟的,聽張大老爺這麽誇獎就跟誇的是自己似的。夫妻兩個說了會話,氣氛挺不錯的,到用餐的時候安寧主動給張清和夾了一筷子菜,雖張清和嘴上沒說話,旁邊伺候的都覺察出來老爺今天心情頗為不錯的。
主子高興,做下人的也跟著歡喜,做起事來更加的伶俐。
沐浴完畢,安寧便換了白色中衣,月白色粉領繡蘭花,雪青色長裙,半乾的長發披散著,松松挽了一個慵妝髻,就簡單的插了一隻簪子,脂粉褪去,素著臉頰,燈光下越發顯得婉約溫婉。安寧五官不算絕色,
比不過周姨娘柔弱婀娜,也比不過喜梅豔麗亮眼,但勝在氣質佳,渾身剔透,如今光華內斂,一派的溫婉軟糯之意,任誰看了她,都會覺得這便是那江南水鄉出來的碧玉,婉約恬然。 安寧坐在燈下倚著雪青色金錢蟒靠枕,拿過緞子繡起來,聽到外間傳來的腳步聲下意識的要將手中的緞子收起來,一旁的杏兒很有眼見的幫著收起來,等張清和進來,安寧手邊無一物。
安寧有些心虛,難道這東西還不能讓張清和看了不是?當時也就是下意識的,差點被繡花針扎到,好險。
張清和才剛坐下,就聽到外面院子的喧嘩聲,皺著眉毛有些不悅。安寧攏了攏滑下來的發絲,打發人出去看看,一會兒就有小丫頭在門邊回道:“老爺夫人,周姨娘院子來人說周姨娘好端端的暈倒了,讓老爺過去瞧瞧。”
安寧挑眉,這樣子的手段都用出來了,看向張清和看他面無表情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說道:“老爺不如過去看看?周姨娘平時好端端的怎麽就暈倒了,別出什麽大事才行。”
安寧話說出來,張清和似乎有點不悅,抬腳就往外走,安寧在後面撇撇嘴,還不忘叮囑打燈籠的小廝。
等到張清和出了院子,安寧收了些臉上的笑意,讓杏兒接著把針線拿出來。碧水把燈移過來些,不平道:“夫人,那周姨娘好端端的怎麽會暈倒,我看就是尋著法子把老爺叫過去!夫人也是的,怎麽能將老爺往外推呢?”
“好了碧水,我這兒不用人伺候,你們先下去歇息吧。”安寧沒抬頭兀自將視線放在手中的緞子上,碧水抿抿嘴唇,將屋中收拾了一下,方與眾人退了出去。
安寧心道:“腳長在他腿上,他願意去就去,我能攔得住嗎?再說了我能說你是我相公你不能給我去小三的房間,這年頭我要是說了可不平白落個善妒的惡名!怎麽錯都在我身上了,三妻四妾什麽的本來就很正常,個屁!”
張清和去了就沒在回來,二更時杏兒進來說了聲,安寧放下手中的針線,‘壽’字已經成形了,安寧打算給老太太過壽時送的壽禮,以表孝心。杏兒移燈下簾,安寧躺在床上,等杏兒關門聲音響起安寧集中精神在腦海裡默念‘進去’,下一刻安寧已經來到了她的隨身空間裡面。
望眼過去,只見千百竿翠竹,翠綠如同碧海,越發顯得清幽雅靜。不遠處就是菜圃,分畦列畝,瓜果蔬菜,碧綠如滴,生機盎然。不遠處巍巍高山,往上望去山頂還籠罩在濃濃白霧中似乎就不想讓人看到山頂。
安寧扯著裙擺步子歡快的走在田埂上,隨手摘了一根翠綠的黃瓜,哢嚓發出脆亮的聲音。不管仙人是誰,安寧打心眼裡發自肺腑的感謝他,安寧原本性子就是爽利的,做事不願意受拘束,哪像是現在一言一行都受到約束,著實憋屈。
安寧也沒在外面多呆,熟門熟路的摸到書房去了,滿室的墨香讓安寧靜下心來。上次的玉i在安寧的識海裡填充了大量的信息,感覺就是安寧的識海是個超大容量的硬盤,安寧隻清楚文件放在哪裡,但並不熟悉,隻能每次用的時候都要去調取,安寧現在的目標就是先將用得著的信息熟悉起來。
隨身空間裡的時間與外面是同步的,但是沒有白天和黑夜之分,安寧仗著自己記憶力好,快速的將手上的醫書翻了個遍。神奇的就是每當安寧看到一種藥材的時候,腦海裡就會自動浮出這種藥材的模樣、作用、種在藥圃的何地以及重量多少、和它相克的藥材等等,簡直就像是百科全書!
安寧孜孜不倦的吸收書本上的知識,她首先選擇醫書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安寧出嫁之前,安夫人給安寧普及了一整夜的宅鬥之事,各種陰私事防不勝防,臨行前還塞給了安寧一副絕育藥,是用來對付猖狂的姨娘的!安夫人說得對,後院爭鬥就如同前朝鬥爭,有時候比朝上更有過之而不及!安寧首先得有能力自保,然後慢慢的在張家站穩腳,生個兒子過過我自己的日子,何樂不為也!
至於張清和,安寧一想到他冷峻的臉,冷哼了一聲,老男人!
在隨身空間裡,安寧卻能夠聽到外面的響動,但外面的人是絕對不可能看到裡面的。放在四周都雕刻著精美花紋的書桌上的自鳴鍾敲響了三下,安寧伸了伸懶腰,即使沒睡覺,安寧精神卻是很好的。闔上書本,安寧走出書房,呼吸清新的空氣,感覺濃鬱的靈氣彌漫在周身,讓人覺得通體舒泰。
這裡就是她安寧的地盤,舒展下玲瓏身軀,安寧默念‘出去’下一刻就回到了鋪著鴛鴦戲水錦被的鏤刻百子圖的架子床上。頭頂上是繡著有‘宜男草’之稱的萱草錦帳,安寧輕輕歎息一聲,閉眼睡覺。
翌日,杏兒伺候安寧梳妝,驚奇道:“夫人神色越發好了,瞧夫人肌膚就像是那凝脂似的,這細看下更覺的白裡透紅,我都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呢。”
安寧心想這應該是空間的作用,嘴上說:“你這丫頭越來越會說話了,就知道張嬤嬤是個會教養人的。”
因為劉姨娘病重下不來床,安寧就不讓她來立規矩了。喜梅和友蓉每日都來安寧這兒立規矩,過了好一會兒周姨娘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