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在這些老牌權爵世家看來,宋國公這些有爵位的人家不過是‘暴發戶’而已,然而襄陽侯就不同,動一發而牽全身。因而當這個消息傳來,就算與襄陽侯等無甚緊要關系的也生怕這場風暴吹到自個兒身上。
昔日蹦躂厲害的吏部宋侍郎這些日子也十分難安,畢竟有目共睹的,他家幾乎成了太子侯爺家的馬前卒,但另一方面宋家的嫡女又是誠郡王的側妃,可謂是從之前的‘兩面逢源’,變成了兩面討不到好。再者原本以為‘馬到成功’的參劾張致遠,孤注一擲的蹦躂的厲害,如今參劾不成,反而將吏部的官員得罪慘了,就算張致遠這個吏部尚書不發話,其他的吏部官員也咽不下這口氣。吏部官員眼見著那些經久老牌子要倒霉了,也不差宋侍郎一個,誰家沒個親戚不是,就算自家沒有的,媳婦兒家總有那在清正廉明的禦史親戚,稍微透露些口風,那些禦史言官如今後台硬,哢嚓哢嚓的往上參。
之前宋侍郎欠庫銀時,沒少往外大放厥詞,當初有誠郡王擋著,禦史台就是上折子,皇上看在誠郡王的份上也不置可否,再說了宋侍郎可沒少‘狐假虎威’,人緣不好。禦史台恨不得將那些陳年的芝麻都給倒出來,更何況這近期的事情。什麽‘性情狡猾,擅纂禮儀’‘私德不檢,內闈不端’這些說有就有的罪名都被禦史往上遞。
禦史台指名道姓的參宋侍郎。不說,這在大流裡面不算什麽,但對於宋家來說頂天了。宋夫人愁得滿嘴燎泡。而且宋夫人在內宅也不好過,早先就因為‘酒後無德’得罪了誠郡王妃,不過也因為嫡女成了側妃讓宋夫人氣焰高漲,宋母也奈何不得,因而弄權攬財,指手劃腳。在內宅順風順水了,在外哪裡宋夫人都要參一腳。自以為高人一等,唯二覺得不順心的就是老爺的官位不往上升還有做側妃的嫡女不得寵。
對安寧呢,將原本對陳氏的嫉妒轉嫁了,從‘紅花綠葉’到‘既生瑜何生亮’,覺得宋侍郎官職升不上去就是因為張致遠是那障礙。這不。前面一聽張致遠可能被降職,也不管這消息有何根據,樂顛顛的慫恿了一些官太太上門奚落安寧去了。不過這風水輪流轉,如今張致遠一點事兒沒有,人家依舊是天子重臣,可宋侍郎沒吃到羊肉,還惹得一身腥,宋夫人也被那些官太太擠兌,她們悔的不輕。如今把人家尚書得罪了,日後老爺官職調動被穿穿小鞋那不是人家吏部尚書一句話的事,因而就把宋夫人怨上了。
宋夫人可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為了宋侍郎的事四處奔走,想叫朝中說得上話的大臣見機給擋護幾回,好歹要平安的過去這條坎兒。這四處奔走。暗恨宋家的面上應的好好的,回頭怎麽樣不說,自家也得乾淨摘乾淨啊不是,哪有空管別家的事。
宋夫人那個愁啊,跑到側妃女兒那裡哭訴,殊不知宋側妃梨花帶雨的先哭訴上了,原啊她就因為娘家站到太子一派受到誠郡王猜疑,後來更因娘家不頂事仰仗不上,如今誠郡王打從韶州回來就沒再進過自己的房,若是娘家倒了,空有個側妃名頭又有什麽用!宋夫人心裡狠狠排揎誠郡王的不是,後悔當初聽了自家老爺的話——雞蛋不能放到一個籃子裡的理論,若是自家姑娘指給太子,如今哪還有這些委屈!
宋侍郎在朝堂上被皇上申斥後,惶惶不安,躲到書房裡不見人,宋夫人這可是徹底把張家恨上了,隻覺得這是張致遠的報復,話裡話外都不給張家面子,其他人都恨不得捂臉,表示自己不認識宋夫人,這宋夫人真是愚不可及。也不看看宋大人現在淪落到什麽樣的境地,那張大人又是什麽樣的處境!
安寧少出門,沒什麽機會讓宋夫人當面來添堵,再說了就算出門,安寧這邊兒也沒什麽能讓宋夫人拿來說嘴的。不過宋夫人也不管這些個,就算沒安寧在場,她也有意的指桑罵槐、含沙射影的說安寧的不是。都城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宋夫人在京城這些年別的不說,單就人緣還真比不上安寧,再說了如今什麽光景啊,這些官太太人精兒,‘雪中送炭’不好說,但‘錦上添花’的事少不了。
安寧沒幾日就知道了,面上說著‘同僚情誼,不過是些無傷大雅的事兒,無妨無礙的’,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的緊,皆是含笑不語。自然是讚安寧大度,張大人好福氣雲雲的,背地裡暗自議論些什麽,就是她們自己的事兒了,安寧可管不著,也沒空管,揚州來信了,安夫人病了。
看完信,安寧還愣了愣,頭一個想法就是覺得不可能,安寧雖不是原裝,但這些年要說對安家尤其是安夫人沒感情那就是假的。不說當初安寧出嫁時,安夫人幾乎掏空了自己的私房,就是安寧懷景曜時,安夫人得了消息來探望時厚厚的一冊《孕婦須知》。是安夫人特意搜集來的,有些是她的經驗之談有些卻是向別人打聽後記錄下來的,安寧的這幾個孩子小時候哪個沒穿過安夫人親手做的小衣裳……
盡管安寧不是原裝,但知道投桃報李,就算不在揚州,每年的四時節禮都盡心寄了空間出產、適合普通人,有滋養身體、延年益壽等功能的藥材補品回去,都是叮囑安夫人用的,安夫人身體也強健,怎麽就突然病了,而且若是一般的小病,大嫂也不會特意寫信來。而且信上也沒寫清楚,安寧不由得擔憂,問了安然,安然也是擔心。
安寧想回揚州看看,自從全家因為張致遠的升遷定居都城後,安寧都沒能找機會回揚州,開始福久還小,再來就是操辦張瑤的親事,景曜景佑的入學,張玫的婚姻大事,再後來有了軟團子。恍惚想起來,白駒過隙,一晃好幾年了。
張致遠見安寧心不在焉的,一問,笑道:“既是嶽母病了,寧兒擔心,何不親自回揚州看看?自從咱們全家到了京城,一晃幾年,再沒回過娘家,真是苦了你了。如今嶽母有疾,寧兒合該侍疾在榻,表表孝心才是。”
回娘家?安寧捏著信猶豫起來,多年夫妻張致遠自然看出安寧猶豫為何,心裡邊倒是挺高興,這說明小妻子在意他…們—大老爺選擇性的將景曜他們給忘記了—因此道:“景曜和景佑他們倆九月即放援衣假,讓他們兄弟跟你回去盡孝,路上倒不用太擔心,你們坐船,安穩比馬車舒服多了。而且正好也能趕上嶽父的生日,我記得大舅子家的龍鳳胎都好幾歲了,你這當姑姑的回去見見,別姑侄相見不相識了。”
見張致遠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妥了,安寧再推辭就說不過去了,再說了本來安寧也有這個意思。不過她還有些不大放心,“小湯圓還小,我得帶著,福久我也不放心,既然這樣,讓玫兒也跟我回去罷,畢竟…她姨娘還在揚州呢……”這般說來,家裡可就剩張致遠一個主子了……“最近這段時間不平靜,我不大好離開罷?”
張致遠心裡十二分的慰貼,卻道:“寧兒不必擔憂為夫,獨善其身的本事為夫還是有的,再者就是不大平靜,寧兒避避也好。”
安寧嗔了他一眼,嘴硬道:“誰擔心你了?別臭美了。哼~”似乎是想到什麽, 杏眼怒瞪,似笑非笑道:“老爺怎麽想是趕我走呢,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心思啊?這京城多美女啊,別看老爺已過不惑之年,但魅力可大著呢,前幾天那誰誰上門不是想送個水嫩新鮮的美人兒給老爺麽?哎!”
說著安寧就自怨自艾起來了,涼絲絲道:“想想人家都三十好幾了,已經是那昨日黃花,再說老爺日日相對,怕也是厭煩了,哪裡比得上十六七的小姑娘,正是一朵花剛開的好時候啊……原本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殘垣,良辰美景奈何天呀——”說著幽怨的看了張致遠一眼……自個都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做怨婦不知怨婦的怨啊!
張致遠哭笑不得,這小女人作怪還上癮了,不過正中大老爺的下懷,身體力行的讓作怨婦狀的安寧知道了自己還是那‘姹紫嫣紅’,而非‘斷井殘垣’,一直是那得寵的嬌妻啊,還是獨寵沒旁人的!
翌日,安寧扶著酸痛的腰,鬱悶萬千,這就叫做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腰啊,嗚呼哀哉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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