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之後,小黑果然被削了,元帥冷著臉將他吊在樹上用鞭子抽,不比剛剛小倌館裡那些男孩更好。別提他,一群大老粗跟鷓鴣一樣蹲在地上,等著後面的人把自己掛起來,好讓元帥上手抽。
舅舅除了練武的時候,從來不打我,說女孩子身上帶著傷疤不好看。可是我至今為止已經經歷了大大小小幾百場戰爭,身上早已經密佈傷疤,疲懶到祛疤的膏藥都不太想摸,嫌那玩意塗了癢癢,還麻煩。
我就站在旁邊看小黑‘哎喲哎喲’的叫喚,順便評價了一句:“小黑叫得比剛剛好聽。”
靜默片刻,哄堂大笑。
自覺說個了有意思的段子,我還挺開心。
元帥鞭子一抖,這一下打得小黑汗都冒出來了,回味過來連忙大叫:“將軍可冤死咱了,剛剛是聽小曲吆喝了幾聲,絕不是在床上叫喚……那都是娘們的事,元帥信我,幹那事的時候大老爺們怎麼可能亂叫。”
元帥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鞭子揮得虎虎生威:“老子叫你們不著調!”
好半天打累了吩咐:“捆了這王八羔子丟在崗哨臺上,三天不准他吃東西。”
小黑眉毛都蹙在一起了,還不敢說半句話。
下一個人乖乖的讓後面的把自己吊樹上了,臨上陣之前還悄悄給我擠眉弄眼,只求我一會千萬不要開口。
說實話,這軍營裡頭打人的事情我真是看膩了的。眼見沒完沒了了,不是特別耐煩的跟舅舅說:“我得先回去安置帶回來的人。”
元帥驚呆了:“你還帶了人回來?!你是女的知不知道,不帶把的!”
我:“……”傷心事非得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嗎?
我不得不再一次感慨我國無人可用,才讓母后這娘家哥哥上戰場。母后是家中么女,舅舅比她大整整十七歲。瞅瞅,五十五歲高齡了,早該享清福了,風裡來雨裡去的,能不犯糊塗嗎?
當著這麼多人質疑我的男性威嚴,我不要臉面的?
算了,他畢竟歲數大了。
我:“我知道我是個娘們啊!所以我還帶了個帶把的回來。母后信裡說了,我記著呢!”
這下,元帥的鞭子掉地上了。
人也不打了,火急火燎的就要跟著我去見人,從樓裡頭帶來的兩位都在軍營外面候著的,雖然我有權利將人放進來,但做主的畢竟是元帥,他既然下了命令不許人隨意進入軍營,我到底不能先破了例。
經過元帥同意,再編撰個什麼像樣的理由也就可以了。
“這是桃紅姑娘。”
舅舅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很快,全副心思就放在了康華清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恨不得將他衣服剝了看到他心底裡去。舅舅是比我資歷更深的老將,一輩子都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手上的人命之多,可以稱一句‘萬人斬’。被這樣的人盯著,不一會,康華清就微微避開了。
強自撐著與舅舅對視的目光也渙散了,我敢打賭,再這樣下去一小會,康華清准趴地上。
“舅舅”
我拉了舅舅一把,讓他別為難人家,何必呢?康華清就不是軍營的士兵,我也不是帶他回來準備讓他去衝鋒陷陣的,幹啥子要跟通過測試似的。
令我奇怪的是,舅舅恨鐵不成鋼的瞅我一眼,跟我咬耳朵:“你怎麼這麼孬,就心疼了?我不幫你壓壓他的氣焰,以後爬你頭頂上去了怎麼辦?你別管,我帶回去給你調教一段時間,再送回來,保准你滿意。”
哎!我就是搞不明白,到底是誰對我的性別有誤解。瞧這話說的,跟前頭我營裡王麻子娶媳婦的時候,一群混人教他收拾新媳婦的招數一模一樣。
我歎了口氣,正色跟舅舅約法三章:“你可別跟訓那幫孫子似的,真弄成三大五粗的莽漢,你也別給我送回來了,自己處置算了。暖床的一腱子肉,我可不樂意。”
然後,舅舅又用熟悉的複雜的眼光看著我了。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我:“……”
您又瞎腦補什麼了!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桃紅提著小包袱步履款款的跟著我回主營裡了,一群大兵盯著她眼睛都不忘錯開,桃紅一張小臉蛋全都羞紅了,我也沒阻著他們看,我底下的兵我知道,口花花可以,要動真格的——半數都是童子雞。再者,我是有意讓桃紅跟著軍隊的,我畢竟是個女的,我倒不介意受傷了讓軍醫隨便看,可舅舅每回臉都黑得軍醫手一陣輕一陣重,我能忍?
既然桃紅要長期呆在軍營,我不可能時時幫著她阻了這些目光罷!她必須要適應才能呆得下去。
我是個憐香惜玉,發現她臉紅透了之後變白,忍不住安慰道:“你別怕,他們瞅著你看,是因為你好看。”
桃紅傻傻的‘啊?’了一聲。
“你以後跟著軍醫學點醫術,專門給我看傷……你也知道我是個娘們,總不太方便。你要是樂意,就呆在軍營裡頭,我給你上軍籍。你放心,平時不要你做什麼,也不上前線,特別安全。就是一個女人呆在軍營裡頭,有點悶。”
怎麼不吱聲啊?
我轉頭去看,發現桃紅眼裡有水光滑落,嚇得都懵了……“咋啦?”
桃紅抬起袖子抹了抹臉,動作特別好看:“您不能叫自己娘們,得稱為姑娘。”
怎麼說到這個了,看來舅舅誠不欺我,女人心,海底針。
成吧!只要不落眼淚,啥都好說。
她是不是不樂意啊?我又有點苦惱,可我真覺得軍營裡頭最安全了,要安置到其它地方,我還真想不出來地兒。
第二天,桃紅就穿著大了不止一號的鎧甲、軍帽,跟一具骷髏裝在鐵桶裡頭似的,腦袋撞在鐵疙瘩裡頭‘框框’作響,把我看得都呆住了。
桃紅手忙腳亂的提褲子:“穿女裝在軍營裡不好,我就向守營的大哥哪裡一套……”
“女裝漂漂亮亮的挺好的呀!”
我有點驚訝:“你穿軍裝做什麼?”
桃紅臉又白了。
哎,被這鐵疙瘩壓的罷!嬌嬌弱弱的女孩,這一套行頭可不輕,她套在身上還能走路嗎?
我她身上的盔甲卸下來:“這群臭男人的東西,可以十天半月不洗,別弄髒了你。我們這文職大多是穿儒衫的,你要是覺得女裝不好,我讓人給你做幾套新的來。”
我正給她脫頭套呢,桃紅一把抱住了我的手臂:“將軍,桃紅以後絕不會再誤會你了!”
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不過那柔軟擠在我手臂上,弄得我心神一個蕩漾,爽!
更爽的還在後頭,桃紅每天去軍醫所報導,閒暇時候給我把生活照顧得妥妥帖帖。原先也有兵做這些,但大男人和女人能一樣嗎?從前破了的衣服能補好就不錯了,現在不僅補得平平整整,上頭還繡了幾朵小花。把我高興得喲,出去狠狠顯擺了一回,還悄悄想著要不然再弄個窟窿,這樣左右就對稱了。
不過還是算了吧,人家桃紅每天事也挺多的。
這小日子,美滋滋。
大概過了幾日的功夫,有一天舅舅突然神秘的叫住我,讓我早點回到營帳去,好好享受,還表情奇怪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打心底覺得舅舅最近抽風有點頻繁,沒有當回事,照例巡營之後才回去。
一撩開營帳的布簾子,就看到了裡頭端坐著的康華清,他明顯是收拾了一番的,比那天的樣子從容百倍,自然是好看。
我熱得都快跟狗似的要吐舌頭了,抓著水壺就打算痛飲一番,結果水壺是空的……康華清面前擺著個還剩了一口水的杯子。
自打桃紅來了之後,我營帳裡的水壺時時刻刻都是滿的。
我忍不住看了看康華清微鼓的肚子。
康華清連忙站起來:“我去打水。”
“你才來,哪知道地啊,我去打,”真等他打水來,一準人都渴死了,我提起水壺就往外走:“哦,尿壺在後邊,你別不好意思就憋著。”
康華清:“……”
我在外面喝夠了水才回來,還把水壺灌滿了,到營帳裡頭的時候發現康華清還坐那,姿勢都沒有變一下,我忍不住又去看了看他的肚子。這下,他動了,不自在的側了側身。
我就是再渴的時候也沒辦法一口氣喝下一壺水,這可是我一天的量。瞧瞧人家,哎,男人和女人到底有點不同,哪怕是個弱雞呢~照樣帶把,帶把的肚子裡就能裝。
我還在想事,康華清就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被榻邊,脫了外衣和鞋襪鑽進去,只露出一個腦袋。
我:“……”
康華清慢慢的將目光定格在我臉上,嘴巴蠕動幾次,才慢慢出聲:“請公主就寢。”
剛剛喝了半壺涼水,我身上又見了汗,這個鬼天氣,哪怕是晚上也不見得多涼快,悶熱,風都是溫的。我晚上睡覺還要掀開簾子通風呢!這時候跟個男的睡一塊是有多想不開,熱死個人啦~我能理解康華清對業務的熱忱,就跟新兵蛋子想要快點上戰場一樣,我見多了。
不過這種是要不得的,新兵蛋子要訓練好了才能上戰場,不然是送死。暖被窩、暖被窩~當然是冷的時候才需要的業務。
我正色看他:“你還是冬天再來罷!”
康華清:“……”
作者有話要說:
元帥,懷疑的目光往下三路:“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康華清目光渙散:“……我恐怕是搞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