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官人樂呵呵逃離了馨香園賓館,在平海敢跟紀委副書記劉豔紅這麽開玩笑的人還真不多。
想到和元和幸子的見面,張大官人的內心中還是非常矛盾的,平心而論,他很期待和元和幸子會面,每次見到元和幸子,他都會產生一種顧佳彤複生的感覺,但是和元和幸子見面之後,他又會感覺到內心之中空空蕩蕩,不免會勾起他昔日和顧佳彤相處的種種情景,真可謂是見一次傷感一次。
去白島之前,張揚就把這件事想了個透徹,蕭國成邀他見面絕不是為了閑聊,他現在和元和幸子合作,安排這次見面,也是為了和張揚進一步溝通關於福隆港招標的問題。
一切果然不出張揚的所料,這次的會面是元和幸子主動提出的,元和幸子今天的打扮多少有些顛覆張揚對她過往的印象,身穿米色套裝,中性氣質非常的強烈,頭髮藏在鴨舌帽下,不過女人的韻味仍然無法被徹底藏住。
張揚到的時候,她和蕭國成正坐在海灘的遮陽傘下談著什麽。這樣風和日麗的天氣裡,的確是一個在戶外享受新鮮空氣的大好時候。
蕭國成看到張揚笑著站起身來:“張書記,來了啊!”
張揚點了點頭,微笑著和蕭國成握了握手。
元和幸子也站起身,向張揚笑了笑,她的笑容讓張揚產生了一種距離感,他默默地告訴自己,眼前的不是顧佳彤,否則她的目光中不會流露出這樣的陌生。
三人坐下之後,蕭國成讓人給張揚添了杯茶,他輕聲道:“張書記,今天請你來是舊事重提,還是關於福隆港的事情。
張揚笑道:“蕭先生,之前咱們探討過這件事,目前招商辦正在做招標方案·這兩天就會出台·還請稍安勿躁。”
蕭國成笑道:“不是我心急,今天元和夫人特地想和張書記見見面,把她的未來投資計劃和張書記探討一下。”
張揚笑道:“好啊!”他的目光落在元和幸子的臉上。
元和幸子微微一笑。
蕭國成的手機剛巧響了起來,他起身道:“你們聊·福隆港的投資改建計劃我隻負責投資,專業上的問題我不懂。”
張揚望著蕭國成遠去,不由得笑了起來。
元和幸子道:“張書記笑什麽?”
張揚道:“元和夫人想找我·為什麽不直接過來,而是要通過蕭先生?”
元和幸子道:“因為此前我的手下得罪過張先生,我擔心張先生心存芥蒂·未必肯給我當面探討的機會。”
張揚笑道:“在夫人眼中,我的心胸就這麽狹窄?”
元和幸子搖了搖頭道:“我不是說張書記的心胸狹窄,事實上,我的那些不爭氣的手下,三番兩次的找你的麻煩,幸子心裡非常的過意不去。”
張揚喝了口茶道:“夫人無需過意不去·服部一生攻擊我又不是夫人授意,你無需為此承擔責任。”
元和幸子歎了口氣道:“我後來才知道服部家族和你之間的過節,說起來′還是我疏忽了。”
張揚笑道:“小事罷了,更何況我又沒吃虧。”
元和幸子道:“張書記的武功真的很厲害。”
張揚微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天下之大,隱藏的高手不知有多少,我這點功夫,也只夠自保罷了。”
“張書記真是謙虛。”
張揚將談話轉入正題:“元和夫人找我究竟是什麽事?”
元和幸子道:“我聽說星月集團派代表過來·有意注資福隆港?”
張揚點了點頭道:“人已經來了,正準備參加招標。”
元和幸子道:“恕我直言·我認為張書記這樣的做法毫無意義。”
張揚微笑望著她,靜靜等待她的下文。
元和幸子道:“物流中心和貨運港口本身就應該相互依托,如果能夠在統一的管理調配下,其效率是顯而易見的,如果分別隸屬於兩家,那麽中間的配合銜接就難免出現問題,張書記既然將物流中心交給了蕭先生,為什麽要將福隆港拿出來單獨招標?這是我非常想不通的地方。”
張揚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保稅區具體的事務都有專人負責,目前我們的對外招商和公開招標工作都由招商辦負責。”
元和幸子道:“我只是提一個建議,從長遠的觀點看,將福隆港和物流中心應該進行統一管理。”
張揚道:“物流中心是蕭先生在做,就算將福隆港交給他去做,他一樣是尋求和你們的合作,在港口建設管理方面,蕭先生並沒有什麽經驗。”
元和幸子道:“我們之間的合作一向愉快。”
張揚微笑道:“蕭先生和你們合作愉快,和其他人一樣能夠合作愉快,我還是那句話,公開招標,公平競爭。”
元和幸子點了點頭:“張先生真是大公無私啊!”
張大官人笑道:“這點境界我還是有的。”
晚飯之後,元和幸子先行離去,蕭國成留張揚多呆一會兒。
張揚在私下裡和蕭國成之間還是非常融洽的,張揚有些不解道:“蕭先生,今天的這場會面是不是有些太刻意了,既然知道福隆港肯定會公開招標,為什麽還要安排元和幸子和我重複談這件事?”
蕭國成道:“星月投標計劃書的內容我們已經有所了解,他們在條件上的確比我們要優厚,所以元和幸子想當面和你談談,看看你的態度。”
張揚笑道:“我的態度?”
蕭國成點了點頭道:“任何一次商業行為能否成功的關鍵在於重視每一個細節。”
張揚道:“星月集團方面也是我的老關系了,我在這件事上盡量做到不偏不倚。
蕭國成笑道:“我相信。”
張揚道:“我還是不明白她和我見面的目的是什麽?”
蕭國成狡黠道:“我也不知道,元和夫人做事藏得很深,就算我問她,她也未必肯說。”
張揚道:“蕭先生和她認識很長時間了?”
蕭國成搖了搖頭道:“還是通過麥琪兒,本來我無意港口的項目,不過看過她的計劃書,我發現港口項目大有可為。不過看到競爭這麽激烈,我又開始打退堂鼓了。”
張揚笑道:“招標還沒開始呢,您這就開始泄氣了?”
蕭國成道:“不是泄氣·競爭的結果只會不斷地拉低利潤·就算我們辛辛苦苦投標成功,到最後,利潤所剩無幾,那做起來有什麽意思?”
張揚道:“虧本的買賣沒人會做。”
蕭國成道:“虧本的永遠不會是莊家·所以在你們的面前,我們這些生意人永遠都是弱者。”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方才停下來:“蕭先生是說我們才是真正的莊家?”
蕭國成微笑不語。
張揚道:“土地是國家的·我們只是為國家在打理這一切,蕭先生說過,當官也是一種經營·我要是把國家的東西經營虧損了,那麽我就是個不稱職的官員。”
蕭國成道:“你會是一個好官!”
張揚道:“其實我現在發覺用好或壞來定義一個官員有些太過籠統了,評價官員的標準應該是他經營的能否成功,在保證經濟利益的基礎上,盡可能的獲取社會利益,如果兩者都能夠做到那麽他才能算得上一個好官·我不知自己是否有這個能力,但是我會盡量去做。”
蕭國成道:“你很務實,和北港的多數官員都不同。”
張揚笑道:“蕭先生很了解北港的領導層?”
蕭國成道:“了解一些。”
張揚道:“蕭先生對北港的政局發展怎麽看?”
蕭國成笑道:“張書記·這話應當是我問你才對。”
張揚笑道:“濱海的我可以回答你。”
蕭國成道:“身為一個商人,我當然希望北港政壇平靜無波,無論是商人還是老百姓,無論做的大生意還是小生意,我們都只不過是魚蝦,生活在北港這片海域·若是來了大風大浪,大家都沒得吃·搞不好還會因為這場風暴送了命,何苦來哉!”
張揚道:“和蕭先生談話總會讓我學到很多東西。”
蕭國成道:“三人行必有我師,每個人身上都有值得別人學習的東西。”
龔奇偉隻用了三天時間就將南錫的工作全部交接完畢, 當然這和南錫領導層的密切配合有關,龔奇偉不打算讓家人一同前往北港,妻子楊寧有工作,女兒龔雅馨正在南錫讀書,更何況北港那邊似乎並不太平。
龔奇偉的第一站是東江,按照組織部長焦乃旺的要求,他先到省裡報到,然後焦乃旺會親自陪同他前往北港上任。
龔奇偉在省組織部辦完相關手續之後,焦乃旺讓他去省委書記辦公室一趟,省委書記宋懷明在那裡等他。
龔奇偉知道自己這次之所以被派往北港,是因為省委宋書記親自點名,這彰顯出宋懷明對他的器重。他的確也有些話想當面對宋懷明說,想通過這次會面,明白宋書記派遣自己前往北港的真正意圖。
宋懷明對龔奇偉的到來表示歡迎,他對龔奇偉這種實乾型的幹部一直都非常欣賞。和蔣洪剛說得多做的少不同,龔奇偉是說到做到,而且魄力過人,當初在徐光然佔絕對主導地位的南錫,龔奇偉敢於硬碰硬和他抗爭,就證明了龔奇偉強烈的個性。
一個擁有強烈個性的幹部未必是好幹部,但是沒有個性的幹部多數都是中庸和平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