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允知聽夏伯達說完,緩緩點了點頭:“不錯,想不到小小的春陽縣居然搞得有聲有色。”
夏伯達笑道:“張揚這家夥可真能折騰,這次整個江城市委領導都被他弄了個灰頭土臉,風光全都讓秦清一個人佔了!”
顧允知淡然道:“你也別誇大了他的能力,春陽能把這次招商搞這麽好。和縣領導的組織籌劃,有著很大的關系,秦清這今年輕幹部很有能力!”
夏伯達這才想起顧允知前兩天剛剛抽調過秦清的檔案,自從招商會之後。已經聽到顧允知多次誇獎秦清。難道秦清的工作成績引起了顧允知的欣賞和重視,想要提拔她?夏伯達心中感到一陣羨慕,這次江城伏羊節。秦清幾乎獨佔了政績,獲得提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顧允知漫不經心道:“嵐山市缺少一個副市長,我準備推薦秦清!”
夏伯達微徽一怔,他本以為顧允知會給秦清在原地提升半級,秦清有可能進入江城的市級領導行列,可他一句話就把秦清從平海最北部的江城送到了平海最南部的嵐山,嵐山市雖然也是一個地級市,可比起江城行政級別上要差半級,而且這種副市級的遠地調配在平海政壇上並不多見。秦清在春陽是一把手,把她調去嵐山表面上提升了半級,可事實上卻等於成了若乾副市長中的一個,權威肯定不如過去。顧書記腦子裡究竟想什麽?他難道只是讓嵐山市副市長作為秦清的一個跳板?
夏伯達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念頭,在他的印象中,顧允知和秦清好像沒有任何的特殊關系,沒理由為一個素昧平生的女縣長做出如此大的努力。難道是因為張揚說了好話?想到張揚,夏伯達內心忽然一震,他想到了新近聽到的傳言,很多人都在說這件事張揚表現的如此賣力,都是因為他和秦清根本就是地下情人的關系?所以他才不惜一切努力為秦清撈取政績,夏伯達悄悄望著顧允知。
大老板的表情仍然風波不驚:“有能力的幹部,我們一定要重用!這樣我們的幹部隊伍才能始終保持旺盛的戰鬥力!”夏伯達忽然有種預感,秦清這顆江城政壇上的明珠從今天起,只怕要逐漸的黯淡下去。
秦清被調往嵐山市擔任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的消息終於落實,在外人都羨慕秦清好命的時候,許多內行人已經從中看到了事情的本質,這次調動對秦清來說未,必是好事,洪偉基在來江城之前,就擔任嵐山市委書記,他對嵐山的政局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顧書記這一手表面上是給秦清提升了半級,是對她在伏羊飲食文化節突出貢獻的表彰,可實際上等於發配。
一個幹部的能力大小,機會多少和政治環境有關,洪偉基身為江城一把手,來到這裡也不得不因為這裡特殊的政治環境而做出改變,秦清一個副市長,去嵐山能有多大作為?更何況顧書記這一手頗有些棒打鴛鴦散的味道,洪偉基敏銳的覺察到,顧書記一定聽到了張揚和秦清之間關系的某些風聲,顧書記生氣了。
事實上這樣想的不僅僅是洪偉基一個。常務副市長李長宇也是如此猜想。張揚在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的過度高調,已經把他和秦清推向了江城政壇的風口浪尖,無論他的出發點何在,他和秦清之間的關系肯定要受到不少人的議論,當然會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對這件事加以利用。顧書記對秦清的這次提升,實則是一次流放。
李長宇不由得暗自感歎,這政壇之上,每一步果然是步步驚心!
秦清知道這一消息之後,表現的卻走出人意料的鎮定,早在春陽伏羊節取得轟動性效應之後,她就已經意識到這次張揚玩大了,肯定有人會在他們之間的關系上做文章,這件事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影響,只是她並沒有想到影響來得會是如此之快。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她對這次的任命都說不出半個不宇,顧書記正是看到了自己工作的斐然成績,方才對自己委以重任,她的美眸落在桌上的平海地圖上,手指從北部的江城一直畫到最南端的嵐山,六百五十公裡的距離,陌生的城市。在沒有張揚之前,秦清一定會因為這種政治上的提升而感到欣喜,甚至會產生成就感,可現在一切都改變了,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要遠遠的離開張揚,他們之間見面的機會會很少。她再也無法隨時享受張揚對自己的撫摸和安慰。
秦清搖了搖頭,拎起地上的皮箱,緩緩走出大門,當薇園小樓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關閉的時候,她看到張揚的吉普車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張揚走下汽車,來到她的面前,他的聲音低沉但很溫暖:“清姐,當初是我送你前來春陽,走的時候,我一樣會來接你……”
“不知為何,秦清的眼圈兒忽然紅了。皮箱從她的手裡掉在了地上,然後她不顧一切的撲入張揚的懷中,緊緊擁抱著他的身軀,發出一聲聲輕柔的啜泣……連張揚自己都沒有想到他在知道情況後會變得如此冷靜,他並不恨顧允知。和胡茵茹的談話之後,他就已經意識到這次春陽伏羊飲食文化節的事情,自己一手把他和秦清送到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顧允知這樣的政壇老將,只需從蛛絲馬跡之中就能夠看出他和秦清不同尋常的關系,顧允知不但是平海省的省委書記,他還是顧佳彤的父親,任何一個父親都會維護自己女兒的利益。雖然張揚和顧佳彤之間並沒有正式確立關系。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率性而為。
顧佳彤已經和魏志誠離婚,她已經重新獲得了自由,顧允知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會因此脫離苦海,擁有一個美好的歸宿。
“聽說嵐山是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張揚輕聲道。
秦清點了點頭,俏臉已經恢復了平靜。她用紙巾擦淨臉上的淚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想就要離開江城,內心中還真有些不舍得呢!”張揚微笑道:“江城離嵐山並不遠。650公裡而已,現在省內高速也在修建之中,一旦貫通,直線距離也就是五百多公裡,開車四個小時就到了。”他知道秦清並非是不舍得江城,而是不舍得自己。
秦清也不是一個沉溺於兒女私情無法自拔的女性,她輕聲道:“很久沒有出過遠門了,忽然有種當初去美國的感覺!”
張揚哈哈笑道:“還是平海省,哪有這麽多的感慨!”
秦清點了點頭道:“省裡給我這麽一副重擔,讓我的壓力好大!”
“有壓力才會有動力,你要是害怕壓力,乾脆咱倆換換,我去嵐山市當副市長。你去旅遊局當市場開發處處長,要不我把招商辦副主任一並讓給你,兩個換一個,你不吃虧!”
秦清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開心,這官職豈能說換就換像兒戲一般,她微笑道:“以後我不在你身邊盯著你,你豈不是又要胡作非為?”
“放心。我以後會時刻用黨性原則約束我自己,我要低調,我要老老實實做人!”
秦清忍不住啐道:“拉倒吧,就你,只怕這輩子也改不了一身的臭毛病!”
兩人嘴裡說的輕松,可內心中都有些沉重,政治上的任何勝利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張揚低聲道:“過兩天,我送你去嵐山上任!”秦清搖了搖頭。很堅決地說了一句:“不用!真的不用!”
很多事情無需說得明白,當局者多少都會有些感觸,顧佳彤也感覺到秦清被提升為嵐山市副市長的事情有些突然,而且這件事似乎和自己有關,雖然父親從未說明,也沒有任何的表露,可顧佳彤仍然產生了這種感覺,過去曾有一度她對父親有所誤解,可自從魏志誠上門鬧事之後,她方才發現父親從未忽略過對她的關心,她知道父親不是一個公報私仇的人,可這件事的確令她有所懷疑,父親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關於張揚和秦清的風聲。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顧允知凝視著牆上陳崇山手書的那幅字——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不恥祿之不多,而恥智之不博。”張衡的這段話讓他品味無窮。
顧佳彤輕輕敲了敲房門:“爸!”
顧允知點了點頭,轉身回到書桌前坐下,拿起已經冷涼的苦茶,輕抿了一口:“有事?”
顧佳彤點了點頭,輕聲道:“藍海在北京的業務已經基本理順,我打算讓明健過去管理!”顧允知道:“也好,讓他留在平海整天無所事事。去京城歷練一下也好,不過,去了那邊沒有人看著他,他會不會變得更加無所顧忌?”
“爸,你放心,這次我讓趙國強看著他,國強是藍海的老臣子了,業務能力和社會經驗都是一流!”
顧允知歎了口氣,低聲道:“這麽大了,還是不讓我放心!”
顧佳彤感覺到父親話裡有話,臉兒微微一熱,小聲道:“爸,我聽說春陽縣縣委書記被你提拔去嵐山市當副市長?”
顧允知的目光並沒有看女兒,漫不經心的放下茶杯道:“你和她很熟嗎?”
“朋友!”顧佳彤這句話說得多少有些心虛,她和秦清之間都清楚彼此的存在,兩人都是極其理智的女性,彼此間又默契的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她們現在的關系肯定稱不上是朋友。
顧允知道:“秦清很能乾,江城伏羊飲食文化節的成功舉辦,招商取得的巨大成功。已經證明了她的能力!提升她不僅僅是我的意思,也是多位省常委共同商量的結果。”
顧佳彤很想問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因為張揚,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顧允知微笑道:“你有心事,不願對我說?”
“沒有!”
顧允知哈哈笑道:“知女莫若父,你既然不想說,那麽我有話問你!”他指了指一旁的藤椅示意女兒坐下。
顧佳彤忽然有種即將被父親審問的感覺,芳心中感到一陣不安。
顧允知的表情卻顯得輕松自如,很和藹的問道:“你和魏志誠的離婚手續已經辦完了,以後有什麽打算?”
顧佳彤小聲道:“沒什麽打算,現在就是想趁著年輕,把精力投入到事業上,爭取有所建樹,給爸爸掙點面子!讓你為我感到驕傲!”
顧允知淡然笑道:“在我看來無論你們能有怎樣的成就,怎樣的發展,你們三個都是我的驕傲,佳彤,一個女孩子,總得要有歸屬,爸爸會逐漸老去,不可能跟著你一輩子,你的弟弟,妹妹。以後也會擁有各自的家庭。我知道,你和魏志誠的婚姻,讓你很受傷,但是我不希望你因此而對婚姻產生恐懼感。
顧佳彤輕聲道:“爸,你是不是嫌棄我在你這裡白吃白往,想讓我搬出去啊?”
顧允知笑道:“怎麽會,傻丫頭,我是想你能夠找到自己喜歡的人,能夠找到自己的歸屬,爸年紀大了,很羨慕別人兒孫滿堂的生活。”
顧佳彤臉兒紅了紅:“爸,您才不老呢,要繼續為革命工作做貢獻!”
顧允知搖了搖頭道:“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我們這些人的思維已經跟不上改革的發展。我們所擁有的無非是經驗而已。具體的工作,真正的擔子還是要壓在你們年輕人的身上,我從這個位置上退下來已經沒多久了,我要利用這段時間,盡可能的扶植年輕幹部。為江城日後的發展奠定基礎,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爸爸從來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一句話讓顧佳彤頓時感到慚愧,她剛才還懷疑父親利用手頭的權力對秦清進行變相的打擊,父親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告訴自己,之所以讓秦清前往嵐山擔任副市長,是因為看重秦清的能力,而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顧佳彤相信父親是個公正的人。
顧允知道:“我或許不算一個開明的父親,當初正是因為我的固執而導致了你長達五年的婚姻不幸。”
“爸,每個人都需要對自己的感情負責,我的婚姻和你沒有關系……”
顧允知低聲道:“我希望你能幸福!”
顧佳彤微笑著拍了拍父親的手背:“爸,我已經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我知道應該怎樣做,應該怎樣處理!”
“保護好自己,懂得照顧自己!”
顧佳彤知道父親在提醒自己什麽,她輕聲道:“爸,外面有很多關於我的流言。你相信嗎?”
“我從不相信流言,可是……”顧允知停頓了一下方才道:“我掃信自己的眼睛!”
張揚因為這次在招商過程中表現的突出貢獻,所以被江城市政丶府特別嘉獎,獎金2000塊,和張大官人所做的巨大貢獻相比,這點金額真是微乎其微,不過重在榮譽。
招商辦主任董紅玉代表江城市政丶府宣讀了對張揚的表彰決定,招商辦的小會議室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因為秦清即將提升為嵐山市副市長,張揚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開心勁兒,這次雖然出了口氣,可自己並不是大贏家。
招商辦所有成員的臉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神情,原本他們今年的招商任務並不順利,可這次的伏羊飲食文化節帶給了他們意外的驚喜,短短的幾天間,已經完成了他們全年的招商任務,雖然招商是在春陽的土地上完成,可春陽也是江城的一部分,負責招商的張揚還是他們招商辦的副主任,這成績當然要算在招商辦頭上。
對招商辦而言,帳目上的投資數宇才是硬道理,至於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其中的曲折離奇,他們也不去多想,也不是他們能夠管的范圍。
招商辦主任董紅玉是最清楚這件事的,當初代市長左援朝當著她的面把張揚從江城踢到了春陽。當時她在無奈中充當了幫凶的角色,雖然張揚並沒有介意這件事,可董紅玉在充分認識到張揚的能量之後,內心還是有些忐忑的。
表彰會結束之後,董紅玉專門把張揚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她先是說了一些肯定張揚工作成績的套話,然後話峰一轉:“小張,我知道這次給你的獎金可能少了點,不過等投資款項大部分到位之後,年終還會根據你的成績進行獎勵。”
張揚不禁笑了起來,他可不在乎什麽獎金。
董紅玉又道:“今年下半年,咱們市裡會有一個歐洲考察團,我打算把你的名宇報上去!”這句話就有很濃的示好味道了,張大官人今時今日的悟性頓時就覺察到了,自從重生之後,他還沒動過出國的念想,董紅玉的這句話倒是提醒了他,有機會出去看看倒也不錯。
他微笑道:“董主任,你知道的,市裡雖然讓我擔任招商辦副主任,實際上也就是個掛名,我的主要工作還在旅遊局,主持江城的旅遊開發才是我的本分。”
董紅玉道:“招商引資和旅遊開發並不矛盾,我看你就處理的很好嘛,能者多勞,你們年輕人不多做些工作,難道要我這個老太婆去做嗎?”
張揚笑道:“董主任可不老。看起來也就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董紅玉今年已經五十二歲了,明知道張揚睜著眼說瞎話,可心裡聽著還是很舒服很受用。對張揚的厲害她已經是深有了解,連代市長左援朝都要在他的面前吃癟。這樣的年輕人可不是自己能惹起的。
張揚從招商辦出來的時候,在樓下遇到了左曉晴,他樂呵呵向左曉晴打了個招呼:“曉晴,你怎麽知道我到這裡來了?”
左曉晴羞澀的笑了笑:“我是來找我叔叔的,今天我爸生日,喊他過去慶祝,打他手機總是不通。我剛巧從這裡路過,就順便過來找他。”
張揚點點頭,心說自己和左援朝最近可不太對路,輕聲道:“替我恭喜你爸爸,哦!你什麽時候回美國?”
“還有半個月吧!”
“有空一起坐坐!”
“嗯!”
兩人顯得十分的客氣,這客氣中又透著一種陌生。
這時候一輛黑色奧迪在他們身邊停下,剛剛從開發區視察進度回來的代市長左援朝從車內走了下來,微笑道:“曉晴來了!”
左曉晴叫了聲叔叔。
左援朝的目光落在張揚臉上,張揚雖然從心底不待見這廝,可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照顧到的。他很禮貌的招呼了一聲:“左市長!”
左援朝點了點頭:“小張很能幹嘛!”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就向辦公樓走去,左曉晴也跟著離去。
張揚望著左援朝的背影,唇角泛起一絲不屑的笑意,左援朝應該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這次伏羊節的事情,他不會輕易忘記。
張揚還沒有上車,旅遊局局長賈敬言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張揚去春陽協助招商的這一陣子,江城的幾處景區工地都交給他負責,賈敬言是個習慣混日子的人,突然有了事情乾,一下就打破了他的生活規律,這段時間也忙的不可開交,這不,南林寺的工程款又沒有及時到位,他只能找張揚,說來好笑,他是張揚的領導,本來應該是張揚向他匯報工作,現在反而倒了個個。張揚聽說又是南林寺的問題不覺皺了皺眉頭,這次伏羊飲食文化節本來也是邀請了香港安家的。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安家並沒有派人來,張揚這兩天忙於招商工作,並沒有顧得上問,賈敬言說起這半,他不由得有些生氣了,這安家究竟在搞什麽?
掛上賈敬言的電話,他給安語晨打了過去,現在安老把景區投資開發都交給了安語晨,出了問題。他當然要找安語晨直接聯系,安語晨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我知道了,我馬上催促財務,盡快把工程款打過去,這兩天我爸生病了,對不起,我真的顧不上!”張揚聽到人家的確有事情,氣也就消了,安慰了安語晨兩句,又詢問了一下她父親安德銘的情況,確信沒有什麽大問題才放下心來。
安語晨道:“你放心吧,江城的投資對我們安家也很重要,我們不會半途而廢的,等爸爸病好後我會前往江城,這次爭取把紡織廠的遺留問題解決了。”
張揚低聲道:“你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安語晨沉默了下去,過了好久方才道:“我沒事……”
說完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有些奇怪,沒過幾秒鍾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本以為是安語晨的電話,可聽筒中傳來的卻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張揚!”這聲音對張揚來說有幾分熟悉,他在記憶中搜索著熟悉的片段,腦海中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內心頓時緊張了起來,他向周圍看了看,拉開車門走了進去,然後才壓低聲音道:“你是……楊……”
我是楊守成!”給張揚打來電話的人竟然是張五樓煤礦的礦長,昔日春陽縣委書記楊守義的弟弟楊守成。
張揚之所以感到緊張在於,楊守成是一個極其關鍵的人物,當初楊守義雙規期間被人下毒致死,臨死之前他曾經說是許常德害了他,而許常德受賄的證據全都掌握在他弟弟楊守義的手中。自從張揚知道海蘭曾經是許常德的情婦。許常德因此而多次針對過自己,他就時刻想著將許常德拉下馬來。要讓許常德以一種最慘淡的方式結束他的政治生涯,而楊守義死後。這種可能性只能寄托在楊守成手中,楊守成在大哥案發之時,提前接到了風聲,及時逃走,一直杳無音訊。沒想到他居然找到了張揚。
張揚真是又驚又喜,他抑製住內心的激動:“你在哪裡?”
楊守成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手裡有許常德的犯罪證據!”
張揚敏銳的覺察到對方想要向自己提條件,他低聲道:“你現在很麻煩,警察到處在找你,張五樓煤礦的事情鬧得很大!”他在故意威脅楊守成。讓他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沒有太多討價還價的余地。
楊守成道:“給我準備五十萬現金,我把許常德的證據交給你!”
“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不敢騙你!而且我已經無路可退了!”
“為什麽找我?”
“我相信你有本事扳倒他,他害死了我大哥,我要報仇!”
張揚低聲道:“告訴我見面的地點,我會盡快準備好這筆錢!”
“明天上午十點之前你趕到北原靜安,我會通知你見面的地點!”
“現在連一天的時間都不到,你讓我哪兒給你找這筆錢?”
楊守成道:“我不管!沒有五十萬一切免談!”說完他就掛上了電話。
張揚首先想到的是要不要把這件事通知警方,可馬上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無論是警方還是國安方面都不能驚動,上次楊守義的死已經證明,許常德的能量很大,假如這件事驚動了他。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對楊守成下手,楊守成已經是最後一條線索,最關鍵的線索。絕不容許有任何的閃失。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他現在的全部身家也沒有五十萬,目前最可能拿出這筆錢的就是方頭南,可方文南偏偏又去了東江,張揚想到了蘇小紅,他驅車去了金樽夜總會,電話中就向蘇小紅提出要五十萬急用。
蘇小紅沒想到張揚一開口就這麽多,不過她對張揚已經相當了解,知道張揚絕不是一個貪婪的人,他既然開口一定會有急用,蘇小紅是個極其聰穎的女人。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在張揚趕到金樽夜總會的時候,就從保險櫃中取出了十萬的現金,然後帶著存單上了張揚的汽車,輕聲道:“今天我們要多跑幾家銀行了!”
兩人終於搶在銀行下班之前把五十萬給湊齊。張揚拍了拍黑色的旅行袋,拎起來扔到後座上。
蘇小紅歎了口氣道:“我的全部身家都捏在你手上了!”
張揚笑了笑:“給我一個月時間,我一定還你!”
蘇小紅嫵媚笑道:“說著玩的,你可別當真,錢在我眼裡永遠比不上感情珍貴!”
張揚笑道:“我這人沒心沒肺的,估計要讓你失望!”
蘇小紅聽出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不禁啐道:“你以為自己在所有人的眼裡都是個寶啊?我是說友情!”
張揚笑眯眯道:“我要是真還不上呢?”
“那就把你抓到金樽給我打一輩子的工!”蘇小紅笑道:“到時候我多找幾個又肥又醜的富婆折磨你!榨乾你!”
“紅姐。咱不帶這樣的,你忒毒了!”臨去北原之前,張揚特地去找了常浩,他這次需要的是一個隱秘錄音裝置,和楊守成這種人打交道凡事都要多個心眼,做好一切的準備方能保證萬無一失。張揚很看重這次的見面,楊守成是他能否將許常德扳倒的關鍵,這次絕不容有失。
常浩對張揚的事情並沒有追問,他對這廝的性情多少了解了一些,只要是他的要求,盡管配合就是。
從常浩那裡出來,張揚直接驅車向北原省會靜安駛去。自從旅遊局副局長高興貴被他教育之後,旅遊局已經沒人敢管他,張大官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月底一樣是全勤,偶爾還會算上兩個加班,強勢還是有強勢的好處的。
張揚在當晚十一點抵達了北原省會靜安,憑著上次的記憶,張揚入住了北原軍區總院對面的龍江大酒店:衝了個澡之後,他來到附近的上品寒舍吃飯,舉杯獨飲之時,忽然想起上次楚嫣然帶他來這裡的情景,記得他曾經對楚嫣然說過,執子之手與子攜老,然後楚嫣然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的事情,張揚的臉上不禁泛起一絲微笑,心頭忽然湧起對楚嫣然難以形容的想念,拿起電話撥通了楚嫣然在美國的手機。
楚嫣然聽到張揚身在靜安,顯得頗為錯愕:“你居然在靜安!”
“是, 在我們上次吃飯的上品寒舍,就在你咬我的地方,還在那張桌子!”
楚嫣然笑了起來,然後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張揚,我好想你!”
“我也是!”
“外婆的病情好多了,估計再有幾天我就可以回去!”
“那時候我應該回江城了!”
“張揚。加州的陽光很好!”
“這裡是午夜!”
“我想咬你!”
“嗯,這輩子都願意給你咬!”
“不舍的……”
兩人柔情蜜意的說這話,仿佛天各一方的他們就在彼此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