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旁的我也不說了,你自己多多注意些。往後的路就是你提攜老哥哥我了。”
這話他說得很是感慨。
看著對方一點點的成長,到現在逐漸走上了官場,他在替他高興之余,心裡也有一點點的酸楚。
“張大哥您放心!以你我的關系本就是禍福與共的,你還和兄弟說這些虛的作甚?”
狄燁磊隨口就答著。
這話讓張鵬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對對對!是我著相了,你早些歇著我們就先回去了。”
說完,執意不讓狄燁磊送,歪歪斜斜的就出了狄家。
狄燁磊不放心,趕忙讓大牛和二牛一起去送送。
“張大哥剛才那話見外了。”
柳絲絲有些感歎的回房,忙碌了一天現在才真正歇下,確實是累了。
狄燁磊點點頭也坐在她身邊:“確實是見外了。以我和他的關系,他其實大可不必說此話。往後我們都是一條繩索上的兩隻螞蚱,跑不了他也跑不了我,說那些都是虛的。”
柳絲絲點點頭。
做了官,雖然是比芝麻還小的官,雖然看著減免了賦稅和徭役是佔了多大的便宜,但是緊跟來得,便是官場那步步荊棘的江湖路。最後能走到哪一步,個人和九族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嗯!這才剛剛開始。我現在官職卑微,那些長遠的事兒還不用考慮太多。睡吧!”
狄燁磊低聲安慰她,看得出來他對未來也不是那麽篤定的。
柳絲絲默然躺在他的臂彎中,帶著對未來的期盼沉沉睡去。
隨後幾天,狄燁磊則忙進忙出忙著交接。
其實狄燁磊負責的那段河堤已經完工,與其說是和左星宇交接,不如說是和他共同將最後的一些沒有到位的地方完善。
之後,他便走馬上任。
提轄司說來好聽,其實不就是個從七品的官職,提轄主要掌管軍旅中的訓練教閱,還有督捕盜賊和鎮壓民眾反抗的職務。此外有些地方的提轄還掌管著茶葉、食鹽、香粉、白礬等物專賣,也間雜買務雜賣場,更有甚者還掌管采辦宮廷與官府所需各物並出售多余物資。
所以這提轄一職說小也確實小,但確實是一個有實權的官位,油水充足。
狄燁磊是三天后銷了假,前去兵器庫辦理交接手續的。
一大早他就見到了蘇縣令,縣令大人也客客氣氣的和他一陣抱拳,東拉西扯老半天,這才將一個兵叫來,讓他為狄燁磊帶路。
狄燁磊跟在小兵的身後,從縣衙裡出來後便轉道進一條弄巷裡。這條小巷哪怕是狄燁磊在麻城縣生活多年,也未曾來過。
跟著七轉八繞老半天,也不見前面的小兵停下腳步。
狄燁磊忍不住喚住了前面的小兵:“這位小兄弟……”
“怎的?”小兵的語氣並不好。
狄燁磊被噎了一下,不過依然擠出一道笑容:“小兄弟,我們好像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了,這兵器庫怎麽還沒有到啊?”
“你急啥?要是著急你幹嘛還要來做這提轄司?早幹嘛去了?走吧!就快到了。”
小兵不陰不陽的嗆了他兩句,根本就不搭理身後的狄燁磊,自顧自轉身繼續前行。
末了還不陰不陽的咕噥著:“真是搞不懂,好好的一個人怎麽來做提轄?真以為是半個官兒就牛掰了?”
狄燁磊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不過他可不是個衝動的,將此事暫且放下繼續跟著小兵前行。
小兵又走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才終於在一道緊閉的大鐵門前停下來。
“到了!就是這裡了,進來吧。”
“就是這裡?”狄燁磊不可置信的重複著。
也難怪他不可置信!
眼前的大鐵門鏽跡斑斑,大門前雜草叢生,枯草幾乎長得有半個大鐵門高。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鐵門上還纏繞著已經乾枯的爬山虎藤,在寒風中微微搖擺著,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
狄燁磊呆呆的注視著眼前的情景,怎麽也沒辦法將眼前這道鐵門和他心目中的兵器庫連接起來。
前面的小兵回頭,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
“誰讓你走那裡了?這邊。”
說話間,便朝著旁邊走了兩步,彎腰一鑽便消失了人影。
狄燁磊仔細一看,原來在大鐵門的側面,靠近圍牆的邊緣另外開了一道小門供人出入。
難怪那道大門如此荒涼!
原來眾人根本就不從那道大門裡通行。
狄燁磊再度看了看那大門一眼,這才跟著鑽進了小門裡。一進入小門,和外面就是兩個天地。
對著大門的正中間有一座二層樓高的房子,中間掛著的一塊“兵器庫”的匾額已經從原處松脫,斜歪在半空中吊著,好像隨時都會從上面墜落下來。中間是一個寬敞的大院,空曠的大院裡雜草叢生,荒涼無比。四周則是一排排密集的平房。
要不是一陣陣熱火朝天的喧鬧聲正從那一排排的平房內傳出,狄燁磊也要以為這裡就是一座荒宅!
“快快快!下注下注!”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那!我說你這小子你幹嘛呢?規矩都不懂得了?快點兒!”
“快開!快開牌,別耍賴了,快點兒……”
順著雜亂的喧囂聲, 小兵闖了進去。裡面的嘈雜聲並沒有因為兩人的到來而停止,反而達到了。
“贏了!二三五探底,東家包賠!快快快給錢給錢……”
人群圍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圈兒,鬧吼吼的聲響從裡面傳出,歡呼雀躍聲此起彼伏,吼得人的耳朵生疼生疼的。
狄燁磊的臉色很不好看!
這哪裡像是兵器庫,是民間的賭場還差不多!
他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兩聲,可是裡面再度傳來的“買定離手”聲,將他的咳嗽聲完全掩蓋住了。
那小兵看了他一眼,見怪不怪的拿起一旁的飯盒,再拿起竹筷梆梆梆一陣猛敲。
“吃飯咯,吃飯咯,到點吃飯了……”
人群吵嚷嚷的紛紛散開,這才讓狄燁磊看清了裡面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