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喲!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
柳枝兒仔細用熱開水洗淨了雙手,又換上了柳絲絲提前用開水煮沸消毒晾乾的衣衫,這才靠了過來。
“昨晚你就發作了,你怎麽到天亮了才派人去通知我?不深說好了一發作就讓人叫醒我的嗎?你總是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柳絲絲笑了笑:“我知道不會那麽快生,你過來不也是乾著急嘛!”
“你哦……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多愛惜自己一點兒?”
柳枝兒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快些別說話了,閉上眼睛養養神。對了,還有沒有什麽要注意的?”柳枝兒畢竟是過來人,自己又已經生過三胎孩子,直覺的多問了柳絲絲一句。
“也沒有什麽,就是你吩咐下去,凡是進入這間屋子的人,度要換下衣衫,再用熱開水淨手。明白嗎?”柳絲絲輕聲說完,便閉上了眼睛,這生孩子可真是體力活兒,累!
之所以要換衣衫和用開水淨手,她不過是盡力防止感染罷了。
可是卻被柳枝兒解讀為柳絲絲認為有人想害她!畢竟柳絲絲現在的身份不同以往,想到過去,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是以,整個生產過程中,她幾乎全程把關,嚴格執行了柳絲絲的這一吩咐。
很快的,外面的喜訊也傳來,許奶奶已經到了門外。
有許奶奶到來,柳絲絲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許奶奶一進了產房,立刻就將多余的接生婆支開,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就連柳枝兒也被派去看門了,身邊就留下一個矮胖的婦人打下手。
她看了看柳絲絲的肚子,嘴裡輕“咦”了一聲,臉色變得有些不好看,又被她飛快的掩飾了過去。
她的動作雖然快,柳絲絲卻敏銳的捕捉到了,心下當即一沉。各種思緒在心底蔓延。趁著一波疼痛過去,柳絲絲一把捉住了許奶奶的手。
“許奶奶,我這胎胎位是不是不正?”
許奶奶的神色如常一臉的和藹:“夫人您且寬心,這從古至今哪一個女人不過生孩子這一關的?真的要是不過這一關,那也算不得是完整的女人。您這胎位正著呢,且放寬心吧!”
“是嘛……”
柳絲絲淡淡的應了一聲,手上的力道卻放松了,從許奶奶的手臂上滑下,重新躺倒回床頭,笑得一臉的淒美。
“許奶奶,如果真的無法母子雙全的話,就求許奶奶,盡量保全我腹中的孩兒吧!”
自己這條命原本就是撿回來的,來這人世再走一遭,已經是多活了一世,她滿足了!可是她腹中的孩子還沒有看見過這個美麗的藍天呢,可不能就這麽沒有了!
“夫人您且寬心!您一定能母子均安的,我許奶奶可不想砸了招牌!”
許奶奶笑得是一日既往的和藹。
產房外,此刻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狄老漢從昨晚就守在了外面大廳裡,一宿沒有睡覺。他想得最多的卻是過去,當初竇氏拚死生下三兒撒手人寰,而後,三兒那命薄的妻室也走上了竇氏的老路,使得三兒克母克妻克子的破敗名聲越傳越厲害……
想到這些,狄老漢忍不住又點燃三柱清香:懇求老天爺,柳絲絲這麽好的兒媳婦,老天爺可千萬要開開眼,千萬千萬不要給收走了啊!還有她腹中的孩子,母子均安才好……
狄軒坐在一旁低垂著頭,他是聽見外面的動靜自己起來的,
可不像狄英那般睡得好像一頭豬,雷打不動的。他眉頭深深的糾結在一起,就連那雙拳頭,也時不時握緊又放開,放開又握緊……旁邊的趙氏和辛氏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最為忙碌的就要數柳枝兒了!她忙著指揮廚房裡的眾人燒水,煮飯,熬湯藥,整個人就成了一個旋轉的陀螺。
而何老則在產房外負手而立,臉上好像一派淡然,實則心裡恨不能直接衝進屋去,大展一番拳腳。
屋子裡,柳絲絲的慘叫聲逐漸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滲人。
好容易慘叫聲稍歇,狄英搓著眼睛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
“嗯, 呵欠——何爺爺您也在這裡呀?大家怎麽都記在這裡?你們是不是也來等著我娘一起出去吃飯的呀?”
狄英此刻才醒了過來,洗了臉梳了頭就跑來了柳絲絲這裡。
今天的英兒穿著一身鵝黃色的夏裙,雙丫髻上扎著的流蘇絹花隨著她的動作而不住的顫動,臉上的笑容就好像迎春花一樣春意盎然,襯托得那張紅撲撲的小臉就好似蜜桃一樣,漾著笑意的眉眼彎得好似月初的月芽兒一般,讓人一看就打心眼裡喜歡。
眾人依然沉浸在適才的震撼中,沒有人恢復過來。
“娘是不是在裡面呀?哦——我知道了,娘在睡懶覺對不對?我進去叫娘起床。”狄英高興的說著,就想要推開門進去。
眾人怎麽可能會讓她進去?
幾乎同時伸出幾雙手,及時將她拉住了。
“你別進去,你娘在裡面給你生小弟弟呢!”
“真的嗎?”
英兒的雙眼亮得好像兩顆小星星:“祖父,娘真的給英兒生小弟弟了嗎?”
“自然是真的,你可千萬不要進去打擾她,知道嗎?”狄老漢語重心長的說道。
“好!英兒知道了。”
英兒鄭重的點點頭,順從的跟著隨後過來的雪怡一步三回頭的下去吃飯了。
英兒的到來衝淡了現場的沉悶感,眾人開始各自散開,不過目光都時刻注視著產房傳來的情況。
臨到辰時正之時,官邸裡來了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左星宇一進了官邸,便直接往梁柱旁一靠,手中的捕快大刀寸步不離身,閉目養神起來。
滲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