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丫鬟嘴裡所謂的主子,究竟是個什麽樣兒的?居然能讓小丫鬟如此害怕?
張鵬回頭隱晦的看了眼柳絲絲,隨即笑了!
“你這小丫鬟好沒禮貌,大家都是鄰居原本就該互相幫助,相互拜訪才是。怎麽還說起恐嚇的事情來。”
兵荒馬亂的,誰又希望路人有事沒事前來名為拜訪,實則打探來的?
聽見張鵬在那裡說著歪理,柳絲絲險些笑出聲來,卻又強行止住了。
“小蓮,你在那裡縮頭縮腦的做什麽?怎麽如此不懂事!”
一道令人非常不舒服的粗嘎中年男聲傳來。
那小丫鬟渾身一震,遞給眾人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隨即大聲說道:“老爺,是驛館旁邊小院的鄰居,聽聞我們在此盤踞,特來拜會。”
那男子似乎非常高興,急忙邀請著眾人:“哦?既然有貴客臨門,怎麽不趕快讓幾名貴客進來?還杵在那裡做什麽?”
小丫鬟回頭應著,側身做出請的姿態邀請著幾人進去:“幾位大人,裡面請。”
一行幾人本就是有目地而來,自然不會客氣,魚貫進了小院。
柳絲絲緊隨在張鵬身後,像模像樣的扮作隨從模樣,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將小院的擺設看在了眼裡。
這小院和他們居住的小院裡面走向是一樣的。中間一排是正房,兩側是大通鋪,下首處是雜物房,此刻從正房前緩步走來一名肥碩的中年人。這名中年人體型確實肥壯,身上的肥肉隨著他的走動而不斷抖動著。肥頭大耳的,望著眾人未曾照面笑聲就先傳了出來。
“哈哈哈……原來是幾位官爺呀!昨兒晚上下官睡得熟,倒是沒有發現旁邊的小院住進來幾位官爺,倒是下官的不是了。該打!該打。”
那中年人呵呵笑了幾聲,一雙小眼睛飛快的將眾人打量了一遍。
昨兒晚上近二百好人進入小院,那動靜自然鬧得有些大。眼前的胖子卻說睡得熟,沒有發現他們,純粹是睜眼說瞎話。
張鵬眯了眯眼睛:“好說好說!我等也是臨時起意,過來探望一下大人。打擾之處,還望這位大人不要見怪。”
“無妨。幾位裡面請。”汪子嚴做出邀請的姿勢。
柳絲絲等人自然沒有客氣,大步隨著汪子嚴進了裡間。
這小院外表看起來一樣,裡面的擺設卻大相徑庭。地板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房間裡的擺設金碧輝煌的,到處都金燦燦的,不像是個驛館,倒像是哪個暴發戶的家中。
眾人分賓主坐下,柳絲絲也站到了張鵬的右手側,默默扮作跟班的角色。
張鵬端起茶意思了一下,這才含笑繼續詢問著:“適才這位大人自稱下官,可是有什麽功名在身?”
那胖子也放下了茶盞,洋洋得意的搖晃著大腦袋:“在下汪子嚴,半年前捐了個魯路知州,從八品的小官,實在是慚愧、慚愧得緊啊!”他嘴裡說著慚愧,臉上確實一片洋洋自得,哪有半點慚愧之意?
柳絲絲眨了眨眼睛,隨即想明白了這是最近兩年才新推出的一項新政。只要這些人有錢,而且主上沒有犯事在身,便可以捐出一萬到十萬不等的銀錢,買到一個正八品和從八品的官職。
這買來的八品官職不可升遷,純粹就是上面的人想出來斂財充實國庫用的。由於不可升遷,是以上面的人也沒有把此事重視起來。
柳絲絲也萬萬想不到,今天偶爾拜訪,居然還拜訪到了這樣一個捐官。
這汪子嚴的話一落,頓時讓幾人的眼神都變了一下。原來是個錢多了燒得慌的主兒。
張鵬略微一頷首:“原來是汪大人在此暫住,倒是我等孟浪了。在下張鵬,目前在永平候名下效力。”
張鵬並未介紹自己,反而提及了狄燁磊的名頭。
汪子嚴的雙眼突然亮了!
一雙眼睛眯成了縫兒:“原來是貴客臨門。快快快!快去命人換好茶上來!不得耽誤,明白嗎?”
這裡除了柳絲絲,就都是大老爺們兒,一個個都是出生入死出來的,哪裡有這閑心品這所謂的好茶?
見汪子嚴自顧自吩咐著下人,張鵬輕咳一聲。
“汪大人不用麻煩了。說實話,我等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今天前來拜訪汪大人,實在是又是相求。”
在柳絲絲和張鵬原本商量過了,是打算用銀錢像這邊的商家買一些吃食。畢竟商人逐利,對方既然經商,最多就是這糧價高昂些。可是從眼下的情形看來,這汪子嚴根本就不缺銀錢,提出用銀錢購買糧食的打算,張鵬的心中怕是一成把握都沒有。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汪子嚴肥胖的腦袋一抬,詫異的看了幾人一眼,隨即大笑:“下官雖然官職卑微,只要張大人能用得上下官的地方,就盡管吩咐。下官必定全力以赴,以包張大人的知遇之恩。”
柳絲絲微微眯起了眼睛,真是看不出來,這汪子嚴人這麽肥, 卻如此會說話。
張鵬有些難以啟口:“是這樣的。我們住進來時和驛臣發生了些口角,所以這吃食上……今日前來拜訪汪大人,就是希望能從汪大人手中勻些糧食。當然,銀錢方面好說……”
“噯!張大人此言差矣。這不是銀錢的問題。”
汪子嚴隨意擺擺手,一臉的痛心:“最近穎昌城被圍,加上敵人來得倉促,眾人根本來不及準備。就連下官也被困在這驛館裡,無法走馬上任。最近一直食物短缺,昨天實在是餓得難受,便命下人斬殺了一匹老馬,分食了馬肉,這才拖過了這兩天。眼下確實是沒有多余的糧食可賣給諸位大人了。”
今天早上他們確實聞到了一陣烤肉的香味兒,難不成就是這汪子嚴所說的馬肉?
柳絲絲微微抬起頭,掃視著對面的汪子嚴。
他的神上一片淒苦之色,說道殺掉馬兒吃烤肉的時候,更是一臉痛心,柳絲絲卻從他的嘴角裡肯到了一閃而逝的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