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怕劍鞘飛出去,換手倒提劍身,掄起劍柄猛朝帝君身上砍去。
這回我再也沒什麽顧忌,帝君又躺在拔步床外沿,一時失了防備,結結實實被我拿劍柄砍了三下。
雖是劍柄,但我下手毫無忌諱,砍在帝君身上也極痛。帝君悶哼一聲,看著氣鼓鼓的我竟半點都不氣。緊跟著一張冷臉上嘴角開始抽搐,一下一下不停的抽搐。
整張臉憋得紫紅,猛然抱住肚子放聲大笑,五官擰在一處,連眼睛都快尋不見了。我愈發氣,呼呼的。僅存那麽一點點傷他的愧疚,被通身怒火燒得不見。再不顧及他疼還是不疼,兩隻手抱著劍鞘直往帝君身上掄。
帝君這回靈活了,笑得像個猴兒,靈活得也像個猴兒。
我罵道:“你給我下來!”
帝君挑釁道:“你上來!”
我齜牙咧嘴,圍著拔步床的床沿直轉悠,卻怎麽也夠不著躲在拔步床榻深處的帝君。“有本事給我下來!”
“你有本事上來!”
“我沒本事!”
“真巧,本君也沒本事。”
……
我兩人一人站在榻上,帝君太高,彎著腰身,滿臉嬉笑著挑釁我,笑得太狠了竟然發出鵝叫聲。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我臉色鐵青,恨不能上去把帝君的嘴巴切開看看,好好一個人,如何能發出此種聲音。
可我始終不願意踏上,他與旁人溫存過的床榻。
縱是進這拔步床,我胸口都憋著一口惡心。莫說再上拔步床內的床榻了。
足足對峙半晌後,我叫得嗓子都啞了。
氣,真是滔天的氣。
恥辱,真是莫大的恥辱。
想不到我蘇陽離有一日,竟然會將這句“有本事給我下來”足足不停歇的說上一刻鍾。
這樣下去,縱然是到天明,我也砍不到他。
我將劍拔出鞘,狠狠插進床沿裡。
用我最是凶狠的口氣道:“你今日若不肯下來與我打一架,我便在這裡候著!你在床上躲一日,我便提著劍守一日。你若在床上躲一月,我便提著劍守一月!莫說太后,縱然是玉皇大帝、觀音菩薩、阿彌陀佛也攔不住我!”
帝君突然有些無措,收起笑道:“蘇陽離,你今日是鐵了心要弑君?”
我緊咬牙根道:“今日不砍你兩刀,我憤懣難平!縱然是掉腦袋也攔不住我今兒要砍了你!”
帝君沉默半晌道:“可你不上榻,便不是成心要砍本君。”
我拾起腳下被削落的幔帳往榻內一扔,道:“老子嫌這張榻髒!砍你這事,我這顆心成的不能再成!”
“你下不下來!”
“髒……”
帝君嘴裡嚼著一個髒字,神情一凝,似若有所悟。緊跟著又是毫不掩瑜的狂喜。
帝君道:“不如換個地方打架如何?”
他這聲音太過歡愉,實在不像個要挨打的,反倒是想打我。
我狐疑的盯著帝君,猜不透他在想什麽陰謀詭計。
帝君道:“不敢?”
我面上發出狠勁,道:“我有什麽不敢?!”
見我要拔插在床沿上的太阿,帝君匆忙上前阻攔:“這劍太鋒利,小心傷到……”
帝君看我一眼道:“小心傷到本君。”
我冷哼一聲,不甘的收回手。
如今他已同意與我打上一架,我若拔出太阿,他若是反悔,我便太吃虧。
我轉身尋能做武器的物什,毛筆,不可。硯台倒是可以,就是會沾一手的墨水。這個嵌綠松石的白瓷筆筒倒是可以。
我把筆倒在案上,拿起筆筒掂了掂。有分量,可行。
身子一輕,腳突然離地。這一身的梨花香,我曉得是帝君。
竟然敢偷襲我?
我攥著筆筒朝抱我那人砸去,帝君偏過腦袋躲過一擊。我緊著又是一砸,帝君抱著我一腳踩上床柱,騰空而起的瞬間筆筒正砸到床頂束幔帳的如意鉤上。
玉如意鉤和筆筒相撞,兩樣東西都碎了。
我攥著手裡僅存的不規則又鋒利的瓷片,狠狠朝帝君胳膊劃去。我這一招,他若要保全胳膊,就只能松開我。如此,我便能脫身。
帝君松開箍著我腰身的胳膊,看一眼地上的瓷片,用剩下一隻手抓著我腰帶往天上一扔。
我手中的瓷片與帝君輕薄的黑色褻衣一觸即離,劃開一道細小的口子。
我綁在頭髮上的紅絲帶一松,束發的鎏金青玉簪掉落,頭髮刹那間全部披散開來。鎏金青玉簪還未落到地上,我仍在空中打著轉。
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我便開始沉沉下墜,嚇得我緊緊閉上眼,嘴上卻不肯服輸,一句也不喊不叫。
左右不過摔斷兩根骨頭,在床上躺個一年半載罷了。
青玉簪先我落下,發出一聲清脆的斷裂聲。
我的手被人拉過,停下了往下落的趨勢。身體重心朝右半邊去,睜開眼才見帝君騰開一隻手緊緊拉著我在空中打轉。天才一秒記住噺バ壹中文m.x/8/1/z/w.c/o/m/
我好像又在帝君眼裡看見了一汪春水。
耳邊有風拂過,眼前那人嘴角噙著笑,一雙寒潭一般的眸子飽含**。似水,似山。似河,似海。
帝君嘴角一彎, 突然用力一扯,我便又回到了他懷裡。首發 (x81zw) m./x81zw/
從我用瓷片劃他臂膀,到他接住我,不過兩三秒。
我竟不知,帝君會武功。
我小心攥著手裡的瓷片,道:“你會武功?”
帝君並未答我,反嘲弄道:“今天真是氣壞本君的小陽離了。莫說守規矩,便是連“君上”二字都不叫了。”
我冷眼道:“若你還能活著,我便叫。”
帝君挑眉,我心中驟然一明,拿起瓷片直往帝君面門劃去。
一陣冷風吹過,帝君仰頭躲過。
我見失手,罵道:“呸!我才不是你的小陽離。”
帝君突然埋進我一頭散發裡,我通身一顫,每一寸肌膚都緊繃起來,虎視眈眈的看著帝君。
帝君輕笑一聲,道:“散著發,是個漂亮的女兒。比男裝還要好看。”
他這突然一通誇,我一下子被迷得暈頭轉向。
臉頰似火燒一般,迷迷糊糊間看見帝君那張冷峻絕美的臉,一下子清醒了。
蘇陽離,你今日是來乾架的!
穩住!
說是遲那是快,我又拿起瓷片狠狠朝帝君胳膊劃過去。既然他會武功,自然能躲得過。可我竟未料到他,眼看瓷片衝向他胳膊卻半分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