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子,也難得流著眼淚,卻未哭出聲。
捂著半張泛紅破皮的臉,搖搖欲墜,緩緩站起了身。
松了松脖子,笑道:“曦妃自己去就是了,讓這樣一個沒了體面的宮女跟著,怕是要驚擾我妹子的魂魄不安。”
曦妃大駭,退後兩步道:“她是你妹子……你……你是青州帝君青華?!”
微微搖了搖頭,否認道:“我不是。”
轉頭盯著曦妃,手裡盤著核桃,笑道:
“他算個什麽?”
“比不得我行事張揚,無所顧忌。”
“哪怕是你們柒州帝君在此,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
“若是跪好了,曦妃的這一巴掌,也可不作數算了。”
“我的手下人,會些功夫,打花了曦妃如花似玉的臉蛋,柒州帝君可要傷心了。”
曦妃顫著身子,蹣跚走向靈堂。
余光瞧著她走進了靈堂,方喊了一句:
“誠心誠意地跪,若我妹子告訴我,你跪她跪得不心誠,那可得一直跪到出殯的時候了。”
十幾個妃子見曦妃往靈堂來,原先還扒在門檻上湊熱鬧,一下子同真見了鬼一樣,湧進靈堂安安生生低頭跪著。
只是原先都號喪擠眼淚,如今曦妃來,卻是悄然無聲的。
曦妃到了這個時候,還有余空罵人:
“一個個的都死了?!哭出來!”
半分的間隙都不曾有,似是早醞釀了感情似的,號喪的哭聲頓時響徹大殿內外。
轉頭伸手一揮,老張命武衛抬來受刑的條凳。
遠處偏殿湊熱鬧的命婦裡,出來了一個持重經風霜的,穩著步子走到我身前。
身體略微一低,旋即起來。
“蘇郎君,不知這是要做什麽?”
她問的,自然是拿來刑具條凳板子做什麽。
略微點頭回禮,笑道:“康王妃安好,柒州帝宮宮教不嚴,替我過世的妹子管上一管。”
康王妃身穿麻色喪服,略微一俯身,道:
“蘇郎君,我柒州帝君敬重你,才許蘇郎君與本妃,一同協辦帝後喪禮。”
“你口口聲聲說,要替先帝後管教約束宮人,可如今,先帝後早已登極樂大寶。”
“且不論柒州宮規,是否合乎規矩禮數,縱然說是要管教,也自然有帝君管教,實在無需勞累蘇郎君。”
她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挑不出一點錯處。
淡淡一笑,伸手把核桃遞給老張,拍了拍手笑道:
“康王妃說的是,可這靈堂上出了壞規矩的事,既然我管不得,便去請你們帝君出來,由他管。”
康王妃一怔,也不慌張,反道:
“既然帝君,已吩咐由本妃全權負責,由蘇郎君從旁協助,便是不必打擾帝君了。”
大袖一揮,挑眉道:“哦?”
“康王妃好大的權柄!”
“帝後仙逝,身為嬪妃,理應服喪守孝。”
“不知曦妃穿紅著綠,七日不來守喪,可是康王妃允的?”
康王妃毫不退怯,微微一俯道:
“蘇郎君,曦妃是唐州帝君嫡出的公主,縱然是帝君,也不過問此事…….”康王妃淡淡一笑,道:“老身雖是帝君長輩,卻是沒這個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