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話還沒說完,老太太便大聲怒到:“你說啥?買人!就家裡那點子活計,是你不能乾?還是我癱吧了?我一個人都不費事兒!還買人?這,這真是好日子過的厭煩了,越發的不像話了……”
這老太太說話的語氣就像衝天炮!聲兒又大又不客氣,把邊上的徐老太太都嚇到了。
老陶太太習慣了,就低著頭,沒事兒人一般的撚撚新做的佛珠,又擔心的看看七茜兒。
七茜兒卻丁點沒受影響,一邊給老太太新襖子上銀扣兒,一邊耐心的與她解釋:“那合著您的意思?明兒咱泉前那邊的地,咱自己拉犁頭自己個春耕去?成啊,我前面拉,您後面揮鞭子!我指定不敢言語!就活該給您家做牛馬唄!”
老太太臉上當下就紅了,徐老太太跟老陶太太對視,心裡都想,好厲害的小媳婦,真是平時不吭氣,一張嘴撅死個人!
七茜兒看老太太不吭氣了便繼續道:“還有,那邊馬上也要修莊子,得雇佃戶。那人來了,不得給人預備個窩棚存身啊?好!您能乾!咱娘倆自己過去,倆朝廷六品的誥命,咱自己和泥巴,做胚子,再自己蓋房子,燒瓦……”
老太太沒理,訕訕閉了嘴。
徐老太太指指老太太,又特別解氣的對七茜兒豎起大拇指。
七茜兒看老太太不吭氣,卻也不能放過她,這周圍住的家戶越來越多,又都是官宦人家,上輩子是喬氏做表面功夫,她們背後吃的是實在苦。
她現在自舍不得老太太受罪,可老太太也得學做一個官宦人家的老祖宗了,也不求她有多麽上進,就老徐太太這樣會享受起來的,便知足。
“阿奶!”她沒有抬頭的喊人:“有些事兒,咱回避不了,該用錢就得用錢!您看是糟蹋東西,我看何嘗不是?可大勝,堂哥哥他們要在外面行走,再跟從前一般,對他們官聲不好……說出去,都是響當當的人物,一打聽,他家老太太自己在家推磨自己磨面,自己製飯,這就是大不孝了!”
老太太嘟囔:“我自己管自己,還有錯了?”
老徐太太就罵她:“你說的是屁話……”
“你才屁話!你說的是糞話!”
“你……!”
怕她們又吵,七茜兒便插言:“今時不同往日,不說旁的,就咱家,起碼要個外面的管事兒,一個管家娘子,您老身邊得當的婆子也得給您買兩個,還有清官他們那邊的宅子也得各自找人照看收拾……七八個人回來都未必夠用……”
老太太一聽要白養活人,當下就要瘋,可她的手卻被一邊的徐老太太拉住了。
這次這老太太真是起了大作用的,人家毫不客氣的瞪了老太太一眼道:“你這老太太見天不講理,幹嘛為難孩子們?你以為他們願意?”
老太太嘴唇哆嗦道:“這有啥?不願意就別用唄!咱自己手腳齊全的,怎麽還買起人了?從前一大家二十多個人,老婆子一人都能抓起來,怎現在就不成了?”
徐老太太無奈的歎息:“不買怎麽辦?都是咱這些老厭物坑了兒女唄!他們自己怎麽都好,偏偏咱們幾十歲了,出來進去的,那外人就要看孩子們的孝心,一點不周到~那都有人說閑話!說你家都做官了,還刻薄個老太太……。
孩兒們不難麽?辛辛苦苦弄點養家銀子……你是不知道呢,咱們這個不算什麽,人家燕京的大戶,就是個不得寵的妾氏,身邊都得四五個人侍奉著,咱這才到哪兒啊!”
老太太都聽愣了,好半天才一臉驚懼道:“這,這哪兒是享福啊?這純受罪來了,這可怎麽好?我!我這是又給孩子們添麻煩了……”
七茜兒一把抓住她的手,認真的看著她說:“阿奶!您不是麻煩,您是我跟大勝在這世上唯一的福氣了,您想我有什麽?大勝還有誰?人家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團團圓圓的,可您沒了,大勝一走就剩下我,我可不可憐?大勝回來,家裡就是個我,我倆形單影隻臉對臉,活著又有個什麽勁兒?您看人家老陶太太家,看人徐太太家,咱家連一桌飯都坐不滿,您怎麽是麻煩呢?”
這話說的難受,三老太太都抹起了眼淚,抹了半天兒,老太太無言的摩挲著七茜兒的手歎息:“以後,隨你吧!我不管了!就是……我妮兒得累死吧?”
七茜兒破涕為笑,嗔怪到:“您瞎想什麽呢!還有做官太太累的?咱家不缺這養活七八個人的銀子……”
她對著老太太耳邊嘀嘀咕咕,到底把老太太說的笑起來了。
也是啊,家裡有好大的莊子呢,還不必交賦稅,到底不一樣了,到底不一樣了。
如此大家便笑了起來,徐老太太看她們和好了,便轉話頭道:“若說富貴,你們才見過什麽啊!老婆子我啊,在邵商那可是見過大富貴的,真的!就是我那小子的上司,現在朝上的三品侍郎他家……”
徐老太太在邵商有過幾日貴婦生活,也出席過宴會,便開始一臉得意的講了起來。
“那年!人家侍郎老爺家老太爺八十了,要過壽擺酒!我兒爭氣,便被人家請了全家過去,我那會子也是頭一次出門,嘿呦!這也是漲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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