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有福又訕訕退下。
等他走了,鄭阿蠻這才得意洋洋的又在陳大勝面前左右扭動一下道:“你瞧瞧,我今兒有什麽不一樣的。”
陳大勝歎息一聲,這小子成天沒事做,有點新東西就要來自己面前轉圈,讓自己猜一猜,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臭毛病。
可他卻不知道,鄭阿蠻不太會討好人,這個讓陳大勝猜價格的遊戲,也是他強行想出來的一種接近方式罷了。又鑒於陳大勝這不識貨的見天猜錯,倒讓他玩上癮了。
胳膊上一串銀白在陽光下反射,陳大勝便指著他手腕道:“多了串珠兒。”
鄭阿蠻立刻高興了,他一把摘下手裡的串子,舉到陳大勝面前說:“嘿,猜猜這是什麽?”
陳大勝低頭細看,就見到他手掌上托著的竟是一串若水滴般的珠兒,便也驚訝了。
他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東西啊。
他好奇的伸出手指捅了一下,恩?指尖竟是涼颼颼的?便問:“這是何物?”
鄭阿蠻滿足極了,便笑著說:“這是昨兒剛得的,叫白水晶的串兒!我這個純淨無垢,是全大梁最好的一串了,是那販昆侖奴的外域商人進的新貨,你再猜猜價值幾何?”
陳大勝一看這東西就覺著昂貴,於是鼓足勇氣猜了一個大價格道:“一,一百貫!”
鄭阿蠻聽完就笑了,他撇嘴撥拉著珠子道:“一百貫?這串兒的銀絲繩兒也就這個價了,白送你得了!一百貫,三千貫!”
陳大勝瞠目結舌,盯著鄭阿蠻的手好半天才道:“你,你這是把六千畝地戴在身上了。”
這兩人思維不對等,互相凝視一會後,陳大勝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他摸著自己袖子裡的那腰帶,就想起先生教的一句話。
“欲求生富貴,須下死工夫!”
他笑笑,指指右邊的地方,對鄭阿蠻道:“阿蠻,幫哥哥做件事好不好?”
第62章
護國寺山門之外,靠右的空地邊緣撐了少說二十把桐油大傘,十數位妙齡蔥衫,梳著雙髻的俊秀丫頭,正打扇的打扇,燒水的燒水,捶腿的捶腿,喂食的喂食。
那狀若無手肥豚般的曹德,曹成正帶著一眾風流朋友在胡鬧。
紈絝子們倒也不會跑到人前騷擾,就隔著一張鋪排了少說二十種吃食的桌後,喧喧鬧鬧,不斷生出好大的惡音,打攪著這佛門淨地。
凡有香客露出一點窘迫,便會被指指點點哄堂大笑。凡有一二分美貌女子被他們看到,必敲桌子說腥話的肆無忌憚言語調戲。
紈絝們本玩的正好,卻從一旁忽跑出一隊穿著親衛盔甲的精兵,將他們團團圍住了。
曹德,曹成先嚇一跳,待看清楚來人是親衛,便勃然大怒,只因京中順天府家中告狀他們都會被毆打吃教訓,這親衛麽卻不同,宮中近衛對他們而言卻是他姐姐家婢仆。
曹成一下蹦起來,上了凳子,就單腳踩在桌上,伸巴掌就要給對面一個脆的,卻不想這親衛膽大無比,竟躲了?
還敢躲?
曹成便爬上桌子站的老高,他張嘴正要拿新學的燕京葷話罵人,卻隻罵半句:“不識時務的臭行子……”
他便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就恨不得立刻鑽到桌兒底下去了。
親衛左右散開,便露出滿面看到臭狗屎般,相當憎惡的鄭阿蠻。
隻一瞬的功夫,那活蹦亂跳的一群蝦,便齊齊站起,個挨個排著,俱都成了低眉順眼的老實人。
鄭阿蠻也不生氣,又不是丟他家的人,他就隻走到曹德面前問了句:“你爹呢?”
曹德嚇一跳,抬頭便戰戰兢兢的回話道:“回小公爺話,老爺前幾日頭症犯了,正在家歇著呢。”
鄭阿蠻點點頭:“不是去宮裡求了入聖散嗎?”
曹德回:“回小公爺,是這樣,回來,回來就用~用了,昨晚歇的好,今兒我們出來,老老老~老爺還沒起呢!”
鄭阿蠻恩了一聲,左右看看便問:“曹家的,今兒出來是誰跟著伺候呢?”
當下,那邊就有人不斷跌坐在地。
可真老實,都不用喊名字,便自己出來了。
不用吩咐,親衛便過去一個個的將人提溜過來,跪在鄭阿蠻面前。
鄭阿蠻也不看這幾人,就問曹德:“就這幾個?”
曹德,曹成抬眼看看,咽咽吐沫,又一起點點頭。
有家仆膽大,便直接喊了出來:“少爺!救命啊!饒命啊……小公爺饒命啊……”
曹德他們卻萎了,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說,就兩股戰戰的打哆嗦。
鄭阿蠻撇了下嘴,就有些厭煩道:“瞎說什麽呢?佛門淨地胡說八道,都弄遠點……教訓完給曹家送回去,這都用的什麽人,勸都不規勸一句,還想著花樣把人帶到這邊玩,有點腦子都回家報信了,真是一家傻子……”
於是,這幾個便被利索的堵嘴拖走了。
甭看都是京中有名的公子哥兒,可是公子那也是要分等級的。
這些個如今都娶妻生子了,最大的都能比鄭阿蠻大上十歲去,還個個身上都有五六品虛職,可在燕京這塊地方,他們只能算作末等的公子。
甭說大梁朝,便是前朝京中公子,那也是要分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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