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圭有些憤恨的看著他抱怨:“你就總這樣!”
陳大勝嘿嘿一樂:“我搶慣了,再說了,那有什麽好看的?我奶說的好,大臘月的就離倒霉事兒遠點,也省的沾染了霉氣兒,這還是……”他端起酒杯跟對面晃了一下,喝了一杯才說:“十不赦的霉氣兒。”
衛宣和屁股猶豫了一下,才穩穩坐下。他立刻跟李敬圭使眼色,李敬圭便看看屋門,康瑞放下筷子起來推開門,就站在走廊咳嗽幾聲不動了。
看康瑞守好了門,李敬圭這才壓低聲音問:“哥哥?果真是這樣?”
陳大勝與他們不一樣,他是成天站在東明殿外的,有時候便是他乾爹不與他說,他也是城中一眾少爺裡消息最靈通的。
隻他從不出來交際,就把旁人急死了。
桂家倒了,這朝上便空出一大堆位置,可是這些位置是早就有人佔坑的,輪不到李敬圭這些少爺們動手,若是十不赦,大逆反叛就殃及最少三族,那麽空下來的位置便更多了,尤其是地方職官會空出很多很多位置。
甭看李敬圭是太師孫子,他爺看不上這樣的牙縫肉,便不會回家說,皇爺更不會帶著養子們東明殿,甚至皇子們都少去東明殿。
陳大勝消息靈通,他願意提前告知,這就是天大的人情,李衛兩家少爺有了消息,便能安排自己人在定罪之前提前佔坑,若是再等到年後案子審結完畢,那就什麽都遲了。
陳大勝跟鄭阿蠻天然的有些對立,這些消息他是不會告訴鄭阿蠻的。
陳大勝又吃了幾口肉,這才笑笑,沒有直接回答李敬圭的疑問,卻說:“我今兒進城偶然,看到這事兒也非故意,不過有件事兒我也不準備瞞著你們,你們都知道的,我從譚家軍出來的,在那邊受了些罪,雖不至於成了仇家,可……到底心有不甘啊!”
李敬圭聞言,臉上便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道:“明白了,哥哥且安心,誰都行,渣都不給他家剩一粒!”
陳大勝臉上頓時冒了甜,笑著端起酒杯與他碰了一下,喝完才扭臉看著門口道:“大冷天,你站門口作甚?趕緊進來暖和著!”
康瑞就搓著手笑說:“嘿!這街下血腥氣重了些,我這不是心軟麽……”他笑眯眯的進了屋,坐下伺候了幾位大爺酒,這才說:“幾位哥哥可知道,最近城中有樁奇事兒?”
陳大勝放下酒杯問:“何事?”
明面看康瑞是國公府的,他卻是個旁支嫡次子,他爹都接著人家國公府的簷下雨滴子過活的,何況他。
卻也是這小子幸運,他是個跤迷兒,李敬圭也是,稀裡糊塗的就混著混著到了李敬圭的身邊,成為他的跟腳,這才開始在燕京嶄露頭角。
他憑的是什麽,便是機靈知趣,三教九流消息靈通,最會看眼色一人。
看陳大勝問他,康瑞便說:“前幾日,西市暗場子出了個五千貫的大局,幾位哥哥可知道?”
陳大勝聞言,手裡的杯子就一猶豫,放下杯子,夾了一口猴頭菇吃,吃完才說:“我娘子一月才給我五百文,我去哪兒知道五千貫的局子?”
看陳大勝他們感興趣,康瑞便來勁了,他坐下便說:“嘿!一人一命,我這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幾位哥哥可知道烏秀此人?”
李敬圭聞言,立刻便去看陳大勝。
陳大勝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還吸吸鼻子道:“知道,從前常見,最近到不知這家夥的消息了,譚唯同的小舅子唄,不是說他被廢了麽?”
康瑞聞言便歎氣:“廢了?又發市了,幾位哥哥,這事兒我跟你們說,忒奇,忒妙,跟話本子一般有意思……哎~?”
衛宣和伸手就敲了他一下罵道:“憑的羅嗦,趕緊說,什麽忒奇忒妙?”
康瑞看衛宣和急了,這才訕訕的笑笑說:“嗨,那不是前段時間那烏秀得了個寶貝麽,一條他家祖傳,前朝內造的金鑲寶石玉珊瑚闊腰帶……”
正在喝湯的陳大勝當下就嗆了。
李敬圭聽完也笑,他一邊幫陳大勝拍後背一邊罵:“什麽破東西,還算得個寶貝,那傻小子圍著那條破帶子每天亂竄,我見到好幾次了,還祖傳的寶貝?你聽他們吹牛。”
可衛宣和卻說:“東禮莫要搗亂,你什麽位置,你看的破爛貨拿出去,外面也是放在家裡傳家的,我爹前幾日還嘮叨過,今年皇爺預備打賞的單子,我爹在前,你跟小花他們在末尾,你的東西跟我們的可不一樣,隨隨便便都是內造的,我記得頭回去你屋子,你琴室那幾張琴你可還記得?”
周禮中說,以青圭禮東方,李敬圭的字是東禮。
李敬圭愣了下便問:“你說那幾張時琴?”
衛宣和聞言頓時唾棄:“什麽時琴!虧得你還是太師的孫子!別的不說,其中一張叫做乘月的,那是古書裡都有記載的,我當時一看就嚇一跳,又看你不在意,怕露了怯便沒說,我還想問你呢?你哪兒來的?”
李敬圭愣了半響,好半天才憶起道:“前朝貴妃呂氏娘家的,我那天去晚了,皇爺就隨便揪了兩箱子給我,我還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呢,還那般重,回家一看給我氣壞了,一箱破木頭,一箱四張琴……這不是回家住了麽,他們給我預備了個琴室,也不知道誰把那些東西拖出來了,我又不會彈琴,什麽乘月奔雷的,你還真以為我在家裡上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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