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太監急匆匆而至,跪在廳外稟報:“啟稟陛下,護國寺四苦大師,北派功家十二門新任門主,正宮外求見。”
跪在地上的孟鼎臣聞言身體一動,雙手便暗自握拳。
倒是皇爺聽了,忽就發出一聲笑道:“他們來見朕?呵,可算了,從前朕做都督的時候,倒是日日有閑空,可是他們不理咱啊,現在?朕哪還有那個閑工夫,五郎,你先起來吧。”
孟鼎臣暗自松了一口氣,告罪後站起。
雀鳥在花園嘰啾,皇爺站起來本想安慰臣下幾句,一張嘴卻是滿腹的牢騷:“這段時日,朕也暗想,那情不移如何就變成這般摸樣?想當初朕起兵,南派功家多次相助於朕,你們的好處朕是記在心裡的,秦舍有功,朕難道不知?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律法之下……”
他正預備長篇大論,那牆外忽又傳來壓抑不住興奮的欣喜聲。
“哇!這麽多啊!”
“這算什麽?我父皇那邊多的是,他又用不完,你看看可是這個?”
“對對對,就是這種一色堂,多謝六爺。”
“無事無事!咱們兄弟不說這些,你拿回去隨便使著,沒了就盡管與我說……”
家裡出了賊,皇爺實不能忍,便對張民望吩咐道:“把人叫過來,這才識了幾日字?就敢用朕的一色堂了?你,你給朕,再去把他哥找來,還有朕的那個混帳東西,什麽叫朕多的是?朕也沒有幾刀一色堂了!”
張民望忍笑遁走。
看他離開,皇爺到底擺擺手道:“今兒便這般吧,五郎,你去將貞兒叫上……過去種種,譚家再有不堪,而今人死燈滅,還是,去拜祭下吧。到底,從前路過孑城,朕也吃過她親手奉來的一餐飯食,誰能想到,會是這下場……”
大臣們告辭,離開禦花園那刻,孟鼎臣真心實意看向遠處,發自內心的感謝六殿下,對了,還有那倒霉的七刀。
大家分工各有不同,佘青嶺此人最知本分,他養出的兒子也從對在九思堂越界半分,孟鼎臣心眼不大,對長刀所的印象卻是過的去的。
陳大勝不知道弟弟給九思堂扛了鍋,他聽到宣召便是一愣,而今他安排斥候私密事宜,就住在乾爹這個,位置在外宮的小院子裡。
猛聽皇爺喊自己,他便看看桌面,尋了捧盒,將自己預備好的一些情報放進去,急步去至禦花園。
他捧著盒子跟在張民望身後往半面亭走,到了近前便看到自己家小七,還有六皇子正跪在青石地面上。
秋涼,無風,陳大勝就用眼角瞥了一眼這倆倒霉蛋膝下,看墊著薄墊兒,便在心裡松了一口氣,捧著盒子呈於禦前。
皇爺看到這個盒兒便頭疼,他也沒有把陳大勝當成外人,第一句話問的卻是:“青嶺這幾日在家做什麽呢?”
陳大勝老老實實回稟道:“回陛下,也沒做什麽,跟從前宮裡一樣,看書,畫畫,偶爾遛彎兒,倒是今早,我爹說過些日子便入冬了,他養的那些雞鴨最近死了不少,怕寒襲,現下正在家裡指揮人造窩棚呢。”
武帝聽完就好不羨慕的說:“哼,聽聽人家過的日子,那叫個自在!再看看朕過的這個日子,哎,不能比啊……”
陳大勝抿嘴笑笑,扭臉看看那對倒霉蛋。
皇爺怕他求情,就指著香幾上的爐子說:“你別管他倆,讓他們跪足這一炷香。”
他這般說,陳大勝自然不敢求情,他是個話少的,就侍奉在皇爺身邊,看他翻動那些斥候新送來的一疊密報。
重要的東西很多,皇爺看了半天后,就將手停在譚家毒殺鍾氏細則上問:“鬧了半天,這鍾氏能跑到燕京裹亂,卻是收到這烏秀的密信?這朕便想不通了,烏家已然敗落,這烏秀為何又要抽靠山的石基?”
陳大勝語氣裡不帶個人情緒回話道:“回陛下,譚家當初允諾烏家東山再起,烏家以家傳絕技交換,又舍了累世家業充做軍資助譚家起勢,然,烏家大小姐雖是大婦,卻始終住步後宅並不被尊重,還有這烏秀,他已是殘廢了。”
皇爺見多了這事倒是見怪不怪道:“這事兒倒是像他家的風格,可到底舉頭三尺有神明啊。”
他東西原樣蓋好,指指盒子,張民望趕緊過來收走,留下君臣二人在半面亭說話。
皇爺道:“譚家的事情,最近朕卻不想看了。”
屬實是煩人了。
陳大勝應諾,皇爺卻說:“倒是北派功家有意歸順這事,九思堂幾次上奏,隻他們的東西,與你的口吻卻是不同的。”
皇爺說完站起,背著手就往外走,陳大勝相隔一步半跟著,路過兩個倒霉蛋的時,他又看到小七身邊打開的提盒內竟滿是宣紙?
待離的他們遠了,陳大勝才用並不高,足夠陛下聽清楚的音調說:“自我主登基,不論對何事每每必親策之,您嘔心瀝血方有我大梁初盛氣象,您讓我管著斥候,不就是看臣心裡並無南北江湖之分麽,臣心無所向,現在如此,以後必也是如此。”
皇爺滿意的點點頭,又走一段路,看到宛若一潭死水的蓮池,便住步歎息道:“自打你們二將軍的腦袋從這裡找到,朕便命他們把一池蓮藕盡數絕了根,還是去歲那會子,你爹看宮內記錄,還多次提及這裡,你可知從前住在這裡的皇帝最愛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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