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軍士嘀嘀咕咕的跟常連芳小聲說:“這裡面別是埋的金子吧?”
七茜兒從邊上飄過來,聞言便笑了:“金子?想的美!開櫃吧,我想,我知道是啥,老霍家八輩祖宗的,這~就是……一些鹽包兒。”
鹽?!
挖東西的手都停了下來,眾人一起看向七茜兒。
那金子出門打仗未必用的著,可是這鹽巴,是他們現在最稀缺的東西呢。誰上殺場不拋費力氣,少用一分的勁兒命都沒了。
現在鹽巴在軍營可是好東西,那是比上等戰馬還稀缺的玩意兒了。
一直端著的常連芳聞言便有些失態,他疾步走過去,一伸手便打開櫃往裡一看。
好家夥!裡面可不是一包包的用油紙扎的紙包兒。
他伸手撕開一包,那裡面黃白的鹽粒子便露了出來,他捏了一點放在舌頭上,心裡便立刻評估出這是最好的井鹽了。
雖然海鹽從來比井鹽好吃,可是如今哪兒去找海鹽去?又誰能有這麽多鹽巴?
看著櫃子裡整整齊齊包著的紙包兒,這隨便一包也在五斤上下,面前這一櫃少說也有七八百斤呢。
常連芳站起來,回頭往七茜兒那邊看,此時,他的嘴巴就難免就上了一點兒蜂蜜,他知道自己要對不住這小嫂子了,這麽多鹽,別說他吞不下,他爹也吞不下!
他語氣發軟的喚七茜兒:“嫂子……”
七茜兒面無表情的擺手:“我知道你問什麽,是!我家霍老爺是莊頭,可莊頭跟莊頭不一樣,這莊子裡有些勞役卻是從前的重犯,這些人送來就沒預備讓他們活著出去,就因這井鹽。”說到這裡,她指指不遠處的山巒道:“這百泉山它有九十九眼甜水,也不知道怎了,偏有一地方打出來的卻是苦澀的鹵水……霍老爺家幾代人一直就守著這鹽井呢。”
常連芳聞言嘴唇就抽動起來,肩膀也有些抖。
七茜兒心裡算不得高興,只是暗罵王氏,又恨自己到底見識不到,修煉不夠。
她說:“我沒想到太太會藏這個,人家那慣常就是個膽大包天的,我也知道你想問什麽,你且讓人挖吧,待東西歸攏了,我再與你詳談。”
七茜兒說完,便站到一邊兒不吭氣了。
她想,王氏好大膽子,那山上下來的鹽包兒自來有數,從來都是點好了夜都不過便被拉走,誰能知道太太竟然藏了這麽些,她是怎麽動的手腳,瞞著霍老爺藏下這麽些的呢?
這可是鹽啊……她還以為太太藏的是後面織坊裡的好料子呢。
常連芳看看左右,他拉住一人,又晃晃下巴,那人點頭上馬,調轉馬頭便往那慶豐城那邊去了。
七茜兒隻當沒看到。
又沒過多久的功夫,那邊便呼呼啦啦就來了好些官兵,一起將遠處難民全部驅趕離去。
這一次來的人倒是帶足了工具,也不管是誰家的祖墳了,這小百人便圍著這一圈兒新墳頭賣力的挖掘起來。
那邊上還有十來個卷著成堆的席子,在邊上圍著……兩個時辰之後,七茜兒跟常連芳一人坐了一個炕櫃,開始一起發愁。
他們面前,各種材質的櫃子放了十七八個,那櫃子裡面全部都是五斤的鹽包,目力估算這邊能有小萬斤的井鹽。
這是太太后來帶的人埋的,才兩天功夫啊,那母子三人到底迸發了什麽樣子的勁兒,這是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吧?
除了太太埋的這些,霍老爺這些東西,倒也能夠理解了,人家藏的東西是為子孫複興,也不算太過被忌諱,莊頭兒便是莊頭兒,他就藏了大量的鐵犁頭,鐵鋤頭,鐵耙子……還有鐮刀,菜刀,柴刀,七八抬的鍘草刀,除了這些鐵道具,霍老爺還埋了二十多個熬鹵水的大鐵鍋,還有莊子上日常用的大小不一的各種鐵鍋,鍋鏟……總而言之,人家埋的全部都是鐵料。
常連芳深深歎息,慢吞吞的說到:“小嫂子,您家是這個!”
他豎了一下大拇指。
七茜兒無奈的點頭:“可不是,我家太太就整了萬斤的鹽巴,我家霍老爺就藏了幾千的鐵器……呵,真真新朝新氣象……”
她說著,說著忽然就樂了:“也對啊,今兒黃道吉日,帶著叔叔來也是這個意思,其實~就想請您做個中人,這些,我就獻了吧!”
常連芳眼睛一亮,立刻又豎起大拇指來,憑著這份割舍機敏,小嫂子這氣魄就是男人都不能比的。
他客氣道:“哎~也不能白拿嫂子的東西……”
七茜兒不等他說完便道:“就知道叔叔心疼你哥哥!也是,你哥哥再笨,那也是提著腦袋給咱皇爺賣命的,咱們是一家人對吧?”
常連芳一口順氣兒頓時憋住,耳邊就聽到那七茜兒道:“明兒叔叔家裡來,我再把那鹽井的位置畫給你,你放心,除了你,我可誰都不認!明日叔叔出去怎麽順溜這事兒,那也隨便你,我隻當不知道這事兒。”
常連芳聞言便站起來穩穩鞠躬:“給嫂子賠禮,到底是我沒本事……這東西我也護不住。”
七茜兒端坐不動,受了這禮輕笑:“知道!其實這是好事兒,今晚叔叔回去就與親家伯伯商議一下,親家伯伯見識多廣,他做事總要比你穩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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