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咬咬嘴唇:“羊~羊蛋。”他看了一眼佘萬霖確定道:“佘羊蛋!”
我已經沒有家了,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那我跟你家姓,給你家做兒子,就能給我個家了麽?
陳大勝從大牢出來就一直很沉默,然而聽到這個名字,他虎目瞬間就赤紅起來,眼淚也掉了下來。
羊蛋有些怕他,就小心翼翼說:“我給你做兒子,給你養老送終,也不行麽?”
陳大勝呲牙,摸著他腦袋說:“行,好兒子!怎不行,行!”
他拉住他的手,半摟著他上車,而後對佘萬霖道:“這是你弟弟。”
佘萬霖笑了起來:“好呀好呀!”
陳大勝說完,扭臉慎重的對羊蛋說:“不是佘羊蛋,你是陳羊蛋。”
說完他一甩鞭子:“走,咱回家了!”
可是這歡快還沒有暈染全身,他的腦袋就被一根拐棍敲了一下,老太太就恨聲在車裡罵道:“你,你怎不死去!那麽多錢兒呢,你死了吧……”
老太太原本是傻了的,可是家裡出事之後,她就一天天奇跡般的好了,人是越來越精明不說,在霍七茜沒回來的日子,她就整日子看守著曾孫孫,眼神半點都不敢離開。
後陳大勝出獄,本該全家團圓,然而七茜兒舍了大財出了金罰,老太太便徹底痊愈了。
可見發財能治百病,破財也差不離。
老人家就越想越不是滋味,那麽多錢呢,死了一個陳大勝,老陳家子子孫孫能花一千年。
這買賣虧的。
從那一日起,陳大勝這後腦杓就倒霉了,那是想起來就敲一下,想起來,就敲一下。
“哎~!”
罪人陳大勝歎息,就趕著車子,這一路挨著嘮叨,就覺下半輩子日子堪憂了。
這一次霍七茜可不管他了,就坐在車裡與老爹分今年的新柑子吃。
雖舍了大財,全家團圓卻也快樂,只可惜……這才出城走二三十裡,便聽身後一陣快馬追來,有人在那邊喊:“哥……哥……”
霍七茜扭頭看清楚來人,便奇道:“是六好啊?他不是暫代禁軍頭領了麽?怎麽不在宮中護衛?”
謝六好眨眼來到近前,人是從馬上摔下來的,陳大勝他們趕緊過去扶人,謝六好一把拉住陳大勝手道:“哥!二皇子楊貞與孟鼎臣造反,他們帶著老皇陵下的那些江湖老隱,還有九州域的已經打入內宮……”
眾人這才看清楚謝六好身上滿是鮮血,也不知傷在何處。
陳大勝眨巴下眼睛:“陛下如今不是有谷紅蘊他們麽?”
謝六好嘴唇泛青,就打著哆嗦道:“谷紅蘊已死……如今,燕京禁軍開拔,宮中防守缺失……失……”身受重傷,一句話沒有說完他就昏迷過去。
醜醜從後面車裡蹦出來,幾步來到近前救治。
陳大勝僵直站著一動不動,也不知多久,就聽他媳婦身後說:“去吧!他待你不薄,沒有他知遇之恩,也沒有你的今日。”
陽光下的小娘子捧著一把破刀,笑的爽朗又大氣。
陳大勝過去單手握刀,摟住媳婦兒的腦袋,當著大家面就在她腦門親了一口:“往後十輩子,百輩子,都賣給你了!”
霍七茜輕笑:“錢兒都出了,你還想賴帳不成!”
高興捂著妹妹的眼睛,就一臉悲憤的對阿爺說:“爺爺,您也不管著他們!”
佘青嶺往嘴裡塞了一瓣橘肉,就嘖嘖嘴兒歎息:“哎呀,甜!”
大梁宮東明殿內一地鮮血,幾十位和尚護衛著大梁皇帝一退再退。
武帝楊藻手持昆侖劍,表情鐵青的看著最前面的和尚,就難以置信的喊到:“六兒?!”
剃了光頭穿著僧袍的楊謙回頭,就看著武帝笑道:“是我。”
自己的兒子出家了?
自己的兒子造反了?
武帝心裡難受至極,就語氣顫抖道:“你,你怎得這樣子?你,你二哥……他,他?”
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自己最信重的二皇子,竟然趁著禁軍開拔,襲擊大梁宮?
他是瘋了麽?
楊謙冷笑道:“貧僧新任護國寺主持玄清,拜見大梁皇帝陛下。”看楊藻瞠目結舌,他就解氣的來了一句:“阿彌陀佛。”
武帝吸氣:“你這,這是……這是……”
盼了多少年就總算到了這一天,楊謙鬱氣全出譏諷道:“沒看出來麽,護國寺想要個安穩,就得請個震山皇子,貧僧喊玄山師兄了,這輩分大的!哦,外面那個楊謙,他不是我二哥,我二哥早就死了,這是南邊那些和尚糊弄你呢。”
一下子就什麽都明白了,楊藻徒然坐下,聽著外面喊殺之聲喃喃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楊謙冷笑:“母妃被殺那日就知道了,當時,我就被母妃護在暗格之下……”
“阿多……”楊藻心裡酸楚,又看著兒子的光頭問:“你怎不與我早說?”
“跟你說?”楊謙哈哈笑道:“這般奇異的事情,誰信啊!便是我說了,你怕也以為我瘋了吧。”
是呀,若是當年這個兒子蹦出來說,二皇子早就死了,他一人勢單力薄,母妃也沒了,自己也不是很重視他,就誰會相信呢。
孟鼎臣的聲音從外傳來:“北寺的師兄們!我們同氣連枝本是一家,想想當日玄山大師是如何受逼就死,就還不明白嗎,武帝殘暴,更小人心腸不知感恩,這些年他殺死多少江湖弟兄,又迫死多少忠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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