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吃過飯後,楚洵就發話了:“玉白哥你回家休息一下,公司那邊有我。”
楚洵是李玉白一手帶出來的,聽到這話也很放心,點點頭答應下來。
楚洵提前回了公司,寧向朗看到楚洵的身影消失後提醒道:“李小白,你可別一直把楚小洵當小孩看。”
李玉白莫名:“這傢伙比你還小一歲呢,不把他當小孩看當什麼看?”
寧向朗:“……”
盡過了提醒好友的義務,寧向朗沒再多話。
李玉白看起來放縱得很,實際上根本沒玩過真的,感受不到楚洵的“威脅”性也很正常。
李玉白覺得寧向朗的眼神瞅著很不舒坦:“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怎麼可能會對那麼小的傢伙下手,別把我想得太禽獸。”
寧向朗說:“我沒擔心。”他是擔心楚小洵對這傢伙下手啊!
這傢伙還真是毫無危機意識!
寧向朗把李玉白送回家,載著傅徵天去了“基地”。
相比傅徵天在的時候,“基地”看起來變得有人味兒多了,大冬天的也有幾分綠意綴在樓與樓之間。廣場上積著厚厚的雪,並不是沒人掃,而是特意留著玩的,傅徵天看到幾個小孩在雪地上撒丫子亂跑,你來我往地打著雪仗。
寧向朗解釋:“……我建了棟員工宿舍。”
當初傅徵天管著的時候多麼高端洋氣上檔次!他一接手就變成這樣!這種心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傅徵天那邊都是黃金單身漢,沒有家屬這種東西,他這邊就不同了,大都拖家帶口。他要人家離鄉背井就算了,還拆散人家一家人?怎麼忍心!
寧向朗繼續坦白:“我還準備在旁邊建個學校。”
傅徵天說:“還有呢?”
寧向朗說:“我們大學的機械學院和化工學院什麼的非要來我們這邊搞個分校區,根本沒法拒絕啊。”
傅徵天說:“……還有呢?”
寧向朗說:“因為分校區要設在這裏,軍方那邊說要在附近搞兩個營,好好保護我們祖國未來的人才。”
傅徵天:“……”
寧向朗說:“本來州長提議來這邊搞個商業區的,但是他們跟軍方扯皮過後決定放棄了,我也不喜歡商業區,太熱鬧了,什麼人都能混進來。”
傅徵天說:“你這傢伙還真不讓人省心,爸和舅舅沒少為你頭疼吧?”
寧向朗說:“我怎麼好意思讓他們頭疼,”他笑眯眯地補充,“他們也忙著呢,大伯那邊的航線越開越多,市場也越開越大,舅舅哪有時間來煩這點小事。至於你爸的話,我爸和蘇叔借他過去使了,也忙得很!”
傅徵天說:“你把商業區拒之門外,就沒被你們院長追著砍?”
寧向朗說:“我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說那群玩理工玩機械的傢伙夥同軍方欺負人,他正忙著追著他們砍呢。”
傅徵天:“……”
傅徵天明白了,這傢伙特能整事,搞得別人忙個不停,根本沒時間來管他。
這小子越來越黑心了!
寧向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黑心,他領著傅徵天行走在變了樣的“基地”裏頭。他說道:“去年職業賽我們的成績又朝你們靠近了啊。”
傅徵天說:“你這說法還真夠詐,靠近一塊金牌也是靠近,靠近一百塊金牌也是靠近。”
寧向朗笑容更深:“你們是大神鬥法,我們純粹是等著撿漏的。”
職業賽從協會存在之後就出現了,職業賽的成績決定了下一輪你這個賽區能拿到多少支援。西北這邊起步晚,當然比不過傅家和馮家,不過在“後起之秀”中已經處於遙遙領先的地位,許多人的目光都開始關注這一塊。
跟上一次職業賽相比,去年的職業賽西北已經領先於好幾個地區,拿下了一批新技術和重要資源,終於有望甩掉“貧窮落後”的帽子!
這也是寧向朗能夠大刀闊斧地搞個“新城區”的底氣所在。
這是他們自己掙回來的。
寧向朗把傅徵天領進會議室,兩個人對著大螢幕分析新城區的藍圖。
因為這裏是新技術的“誕生之地”,保密工作被排在了首位,“基地”的很多地方都要改建。州政那邊也很大方,大手一揮給他劃了老大一片地,連帶軍方搬過來的兩個營,新城區占地非常廣闊,邊界已經逼近西北第一大盆地。
寧向朗跳到了大地圖,說:“州政那邊準備搞‘絲綢之路’復興計畫,我們的任務就是先賺夠這個計畫要用的錢,剩下的隨我們自由發揮。”
傅徵天說:“你還真敢答應。”
寧向朗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我以前太鬆散了,挑個重點的擔子才能最大限度地把那點兒潛力逼出來。”
傅徵天挑眉:“要是沒辦到呢?”
寧向朗搓搓手說:“我這麼小,州長他們肯定不忍心怪我吧。”
傅徵天:“……”
寧向朗說完後也覺得在傅徵天面前不能表現得太無賴,他笑眯眯地說:“不是還有你嗎?到時候你接濟接濟我唄。”
傅徵天親了寧向朗一口:“媳婦兒太敗家,看來我得抓緊點賺錢才行。”
寧向朗很給傅徵天面子:“我看好你!”
傅徵天回西北也不是沒任務的,他跟寧向朗膩歪了一天就回家和傅麟他們商量未來一年的規劃。
寧向朗仗著自己年紀小,什麼事都當個甩手掌櫃,扔給沈求仙這些“師兄”去處理。傅徵天有事要忙,他乾脆就趁著年關去了胡家灣。
在寧向朗的建議之下,胡家灣這邊的產出也減少了,大部分訂單分到了西北的其他小瓷窯下面生產,胡家灣這邊只出精品。雖然他姥爺胡得來很想堅持產出日用瓷,但考慮到資源的日漸消竭,減產是勢在必行的。
寧向朗回到胡家灣時胡得來正坐在石坪上曬太陽,石坪上的雪已經掃走了大半,只剩薄薄的一層鋪在那兒,寧向朗跑過去時就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胡得來雖然上了年紀,但耳朵靈,寧向朗還沒走近呢,他就聽到了腳步聲。
胡得來轉過頭一看,帶著幾分渾濁的眼睛眯成一條線,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喜色,笑呵呵地說:“小朗來了?你表弟表妹可都念著你啊,你再不來,我耳朵就要被他們念得長繭了。”
寧向朗說:“我這不是來了嗎?”他看到胡得來手邊擺著盤水煮花生,自發地幫胡得來剝了幾顆。
胡得來享受著外孫的伺候,心裏別提多高興了。他說道:“你小小年紀的,可別學你爸整天忙個不停,忙壞了身體多不值當。”
寧向朗得意洋洋地說:“我是那種人嗎?我可是能把活兒推給別人就把活兒推給別人的甩手掌櫃。”
胡得來不僅不罵他,還直誇:“對,就該這麼辦!”
出來喊胡得來進屋的胡光明聽到一老一小的對話後都不知該說什麼了,簡直是禍害啊!誰家會這麼教小孩的?
寧向朗扶胡得來往裏走,胡得來上了年紀以後很淺眠,但午睡的習慣沒落下,到點就得去睡覺。
寧向朗跟著胡得來躺到床上陪胡得來說話,直到胡得來睡著後才幫他也好被子走出門外。
胡光明在外頭等著寧向朗,見寧向朗出來以後就領著他邊往升龍窯那邊走,說是散散步。
寧向朗是個人精,哪會看不出胡光明的欲言又止。他主動開口問:“大舅你有什麼事兒可別藏著掖著,當我是外人嗎?”
胡光明說:“是有兩件事兒想跟你說,一個是你表弟他快要念初中了,你那邊不是要辦個子弟學校嗎?我想讓他去那兒念,多跟你學學。”
寧向朗說:“這有什麼問題,到時候讓表弟過來就是了。”
胡光明說:“還有一件是關於你爸那邊的。”
寧向朗愣了愣,才想到這個“你爸那邊”指的是什麼——指的是寧家那邊。他敏銳地問:“他們來過這兒?”
胡光明說:“對,拉著你姥爺親家長親家短的,叫得很親熱。你姥爺越老就越念舊,留他們吃了頓飯,結果他們蹬鼻子上臉,想安排幾個人過來胡家灣。口氣還挺大的,想一來就管事。”
寧向朗說:“姥爺答應了?”
胡光明說:“你姥爺是老了,但沒老糊塗,笑呵呵地把人打發回去了。不過我覺得還是要跟你說一聲,他們大概不會就這麼死心。在那以後他們還來過幾回呢,沒再提過那件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特別親熱,這裏頭好像有古怪。”
寧向朗明白胡光明的意思,照寧家人的脾性,肯定不會有這樣的耐性。換了以前,碰了一次壁他們早就罵咧到滿大街都知道了,這次卻能“忍辱負重”,一次次腆著臉湊上來,不太像他們能做出來的事,說不定是有人在背後操縱的。
寧向朗說:“舅舅你可要好好把關。”他摸了摸下巴,“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受人指使也很簡單,我們來個請君入甕,他們想管事,舅舅你就挪個位置給他們管管唄。不過不能答應他們的全部請求,卡一半人就好。放進來的人要小小地放權,待遇也要好一點,更重要的是要給他們點可以回去炫耀的甜頭,比如配輛拉風點的車之類的。到時候放出風聲說本來我們想選沒被選上的某某,自然會有人送上門來告訴我們所有事。”
胡光明:“……”
這個外甥是越來越狠了!寧家那邊怎麼看都不是鐵桶一塊,給一半人甜頭,還吊著另一半人說“這本來是屬於你的”,還怕他們不窩裏反?
到時真有人在背後指使的話,肯定會有人來“告發”。如果沒有人指使,他們內部也會互扯後腿,要弄走他們也是很輕鬆的事!
胡光明說:“怪不得他們提起你都一臉發怵,你這小子鬼點子太多了!”
寧向朗笑嘻嘻地說:“謬贊謬贊!小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