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兩邊的壁畫,是無數神話一般的故事傳說,那是一幕幕史詩般的戰場,其中的敵人強大無比,有遠古真神、有傳奇惡魔,有無數無法分辨的已滅絕生物,而其中那踩龍屠神的巨人主角,就是殿堂的主人——土元之神厄姆迪羅肯。
曾經的土元素之主,是立於最頂端的古神,在所有的不朽者眼中,這個傳奇的名字,也代表這無盡的歲月和往昔,還有一段段史詩傳奇。
一代代的真神隕落,興起,而它依舊存在,並在歷史中刻下了自己的痕跡,已經說明了他的強大。
無以計數的漫長歲月,讓厄姆迪羅肯把自己的老巢布置成了輝煌神聖的殿堂,在往昔,這裡滿是不遠千裡趕來的朝拜者和忠實的仆從,厄姆迪羅高坐王座,俯視諸生。
而如今,這裡空空蕩蕩,唯一的訪客,站在廣場之中,卻如殿堂中的螞蟻一般,但依舊是不折不扣的惡客,也是最為危險的挑戰者。
“厄姆迪羅肯,出來,我知道你躲在這裡!你不出來,我就去把元素王座砸個稀爛!”
“……你怎麽知道我沒死。”
熟悉的嗓音在殿堂中回蕩,壓抑著的話語中滿是憤怒和仇恨,從輝煌的雲端被逼到這個角落,都是眼前的“螞蟻”造成的,他怎麽能夠不怨,不恨。
他的憤怒質問如雷鳴,卻直接被我無視了,我可沒有嘮叨一大堆,然後給對手準備、翻盤機會的打算。
事實上,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就這麽倒下,最高老的元素之神可不是僅僅說說而已的榮譽頭銜,當我們這邊的勢力出現了壓倒性的優勢的時候,而厄姆迪羅肯遲遲沒有露面的時候,我就差不多猜測到他會作出什麽選擇了。
“裝作沒有發現而私下做布置?打算不戰而勝啊,你問我是怎麽得出結論的?因為若我處在這個境地,我也會這麽做啊!”
當自己的實力處於最低谷的時候,面對不懷好意的宿敵,勝率不超過兩成,那麽,
這場戰鬥自然要想辦法避免。
但作為元素之神,這裡就是自己的主場,不戰而逃是不可能的,就算跑了,對手也必然會追殺到底,重傷的自己最後很有可能被從角落中挖出來,而若是注定打一場必輸的戰爭,那也更傻了。
以己度人,都是從無數災難中走過的不朽者,從某種意義也都不算什麽光明正大的好人,厄姆迪羅肯做出的選擇,大概和我的相差仿佛。
“是假死還是逃跑?他畢竟是土元素之神,離開這個位面會受到很多限制,那麽,只有假死了。”
丟出一個誘餌,讓他替自己去死,讓自己的敵人以為自己死掉了,獲取活下去的機會,這是老家夥們常用而有效的救命辦法。
而為了逼真到讓所有的元素領主都認為其真死了,必須要付出代價,厄姆迪羅肯甚至願意犧牲大部分力量,對於他來說,只要活下去就夠了,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重新強大,就有希望討回失去的一切。
而讓我確定了厄姆迪羅肯那個身體只是帶著絕大部分力量分身的,卻是它被吞噬的一幕,作為土元素之神,即使被吞噬吸收到元素之力,但作為土元素之神的他可以通過元素王座進行再補充,但我沒有看到他強行凝結元素再生,他倒下的太快了,簡直像是趕緊去死一般。
而既然已經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接下來,恐怕就是元素王座被毀,失去了元素之神的身份,也是他的底限之內,他必然會縮頭烏龜到底。
“就算失去一切,只要我自己活下來就夠了!今日所報,明天十倍奉還!”
我都可以想象他在陰影中咬牙切齒的模樣了,畢竟,當年我也是那麽做的,但我絕對不期望他的目標能夠實現。
不朽者的執著,讓其從一開始就選擇了壯士斷腕的決心,若是其他人的話,我或許還會稱讚兩句,但對於那個混蛋,我只有一句話。
“想活下來,做夢!你當時怎麽沒有問問那些被你弄死的人,那些以為戰爭而死的無辜者,他們想不想活下去!”
我這人有很多壞毛病,大概排在首位的,就是小氣和記仇,但看來是這輩子都改不了,也不打算改。
當年對嵐之國的覆滅的幕後黑手,我花了百多年,一個個全部找出來了,全部弄死了,這次戰爭的獸人酋長死的乾乾淨淨,秋後算帳正在進行中,作為唯一的“逃犯”,厄姆迪羅肯不死,我睡不安寢!
“土元素之神?呵呵,難怪他們叫你縮頭烏龜了,我一個人你都不敢出來,你就這麽怕我嗎?哈,一個元素之神居然畏懼一個剛剛黃金階的菜鳥,這傳出去你豈不名聲掃地。哦,抱歉,我都忘記了,你本來就沒有名聲吧。”
“羅蘭!你找死!”
怒吼在空蕩的神殿之中回蕩,但我卻依舊無法知道他躲在那裡,所有的偵查魔法都早已經失效,看來,他藏得很深。
在付出了那麽多代價後,厄姆迪羅肯已經近乎不可能再度出現,必然會縮頭烏龜到底,而這樣的存在一旦拋棄一切隱藏自我的話,想找出來很難,之所以會出聲試探,除了以為認定自己可以吃定我,還有就是我們之間的深仇大恨,讓他無法平靜的耐受眼前的仇人。
而當以上因素齊備之後,再給厄姆迪羅肯可以保住元素王座和神位的期望,然後我再來親手摧毀元素王座,只有他親自出場才有可能組織,這諸般因素糾纏下來,我就不信這廝還忍的主。
“來吧,只要乾掉我,你可以報仇,你的神位也能保住了。”
是的,我是把自己當做誘餌來釣魚,雖然這釣起來可能是一隻鯨魚,但只有我自己獨自前來,覺得有勝算的厄姆迪羅肯才有可能出現,我才有可能親手復仇!
而在他出聲的那一刹那,這場戰鬥就注定是死鬥了,他現在不出現真身,只是在試探我有什麽伏兵之類的。
“行,你不出來,我這就毀掉元素王座,那你睡到永遠!”
如同散步一般的前進,但殿堂中的空氣卻猛地往下一壓,讓人覺得窒息,突然,我笑了。
“偷襲嗎?終於上鉤了!”
聖劍蒼白的正義猛地插入地面,寒冰瞬間覆蓋了地表,而地下的痛哼卻是那麽悅耳,那小子終於咬鉤了。
“小子,找到了,他不僅在地下,更在所有的方向,從某種意義上,我們在他的肚子裡。”
海洛依絲的提醒讓我很是驚訝,這下面的居然不是他本人嗎,但很快,更詳盡的解釋就到了耳邊。
“他應該把自己存在的概念分割開來,放入不同的壁畫之中,全部拚湊起來,才是一個完整的元素之子。這等於把自己的靈魂、力量全部強行分割,實力大損不說,還會如撕裂靈魂一般痛楚,比反覆死亡還慘,這家夥對自己夠狠!對自己夠狠才能對別人更狠,小心,這次你釣起來是隻狠毒的食人鯊!”
在一霎,那活靈活現的壁畫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我這下知道他是如何把自己藏著的如此之好了。
當突襲被堵在了地下,當我的目光在壁畫上遊走的那一霎,厄姆迪羅肯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
下一秒,那些壁畫全部活了起來,其中那些巨人主角紛紛從壁畫中走向了真實,化作了閃著熒光的虛影,下一刹那,所有虛影都融合到了一起,那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厄姆迪羅肯!”
和那日在安圖恩地下迷宮看到的一般,漆黑的岩石巨人帶著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
而我,卻大笑了。
“哈!終於,可以報仇了!悲風!動手!”
隨著怒吼的,卻是整個大地的顫抖,在我們的背後,那半龍獵人麾下的沙蟲們開始享受自己規格最高的晚餐,那是無數土元素生物夢想的王權象征——土元素王座。
黑色的巨人滿是驚詫的看著我,恐怕他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戒備森嚴的寶庫,已經從地下被挖穿了。
“哈,這麽看著我幹什麽,難道你以為我會給你留下,元素王座?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頭號戰略目標啊。”
是的,我來土元素位面,找厄姆迪羅肯是我的私怨,而摧毀元素王座才是我的首要戰略目標,只要達成了這個目標,我這次就不算虧本。
元素之神的複蘇,掀起了元素潮汐的到來,諸位面也和主位面聯系更加緊密,很快,新的戰爭就會隨著不速之客降臨。
而和“歷史”的不同,這次諸位元素之神過於活躍,元素潮汐的增長速度早就超過了“歷史”,而若不采取措施,恐怕主位面的備戰時間會大幅縮短,提前的亡靈天災就是最明顯的例子。
“元素王座產生了元素之神,若有某個元素位面的元素王座被摧毀,也等於新任元素之神無法產生,而元素潮汐就如水往低處走一般,元素位面也會汲取元素構建新的王座,那麽,主位面的元素潮汐應該會停下來一段時間。”
從某種意義上,每一個依舊還在主位面活動的元素之神都是我的敵人。
所以,我讓卡姆迪爾安替我背了次黑鍋,我可沒有給任何一個元素領主擔保,我只是暗示“除掉了厄姆迪羅肯,才有可能讓新的土元素之神誕生,我們可以以此為誘餌讓元素領主為我們效力”。
我可一句假話都沒說,只是沒有說元素之神誕生的時間,那些“多余的”解釋都是他自己腦補的,我甚至沒有露面,領主們只有可能找卡姆迪爾安算帳。
是的,我就是坑他,最好土元素領主們氣的直接圍毆弄死卡姆迪爾安最好了,那省了多少事。
到了這個時候,所有被埋下的種子終於發芽,陷阱也到了收獲獵物的時候,元素王座正在被沒有智慧的沙蟲吞吃,每一口,都仿若咬在厄姆迪羅肯的心口上,而那流逝的神力是他無數歲月的積累,他每時每刻都在虛弱。
而眼下的一幕,就是那日在安圖恩的重現,只是這次,我連突破阻礙的機會都沒有給他留,從頭到尾把他坑到底。
若他依舊還停在岩壁之中,即使丟掉元素王座,也沒有人能夠找出他,但此時,他出來了,元素王座也沒了,再想逃,可不容易。
“唯戰,而死。”
在那一霎,厄姆迪羅克雙瞳中閃過一絲恐懼,他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性命遭到了威脅,而下一刻,卻化作了凶光。
有的人在生死關頭會變得怯懦無能,有的人卻會爆發出最後的狠氣,和對手來個硬碰硬,實打實,至少會來個同歸於盡,而明顯,縱橫萬年的厄姆迪羅肯自然是後者。
“啊啊啊啊!”
隨著大聲怒吼的,是輝煌聖殿的坍塌,厄姆迪羅肯已經收回了所有的力量,在地動山搖之中,他反而壯大了身軀。
那黑色的岩石鎧甲上長出了尖刺, 頭部岩鎧下的雙目中全是超越瘋狂的刻骨憎恨。
“小子,來了,你是徹底把這隻惡狼逼到了絕境,接下來,可是最後的瘋狂了,絕對容不得半點
海洛依絲的提醒猶在耳邊,但我卻已經大笑起來。
“哈,這不正是我期望的嗎?來吧,厄姆迪羅肯,你恨我吧,想撕碎我吧,其實我也一樣,我早就想把你切成碎塊了。那麽,就讓我們來場全心全意的廝殺,在這裡,你和我,讓我們廝殺到粉身碎骨吧。那邊的憎恨更加深刻,那邊更想把對方撕碎,那邊就能活下來!”
而那受傷的猛獸,用自己的怒吼和衝撞代替了回答,
而我,卻丟掉了手中蒼白聖劍,接下來的戰鬥,不是作為史詩神兵的它能夠參與的,當海洛依絲回歸後,我有一把更好的劍,一把能夠毀滅一切的魔劍。
“蘇醒吧,陰之極——寒冰災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