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微顫的心尖一閃而過似曾相識的感覺。
好像……不久之前在這個房間裡,先生也做出了相同的反應,只不過那個時候先生沒有開口呵斥他,但是目光卻是比眼前這個男人還要更加凌厲三分,令人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瞅著墨子胤以戒備的姿勢護在床頭,儼然一副對他嚴防死守的架勢,仿佛他是什麽洪水猛獸,仆人臉色一僵,不免有些無所適從。
嚶嚶嚶!他就有這麽招人嫌棄嗎?
收回視線,將那人擋開之後,墨子胤便沒搭理他,自顧自將紀安瑤從床上小心翼翼地扶了起來,試圖將杯子裡的水喂到她略顯乾涸的唇邊。
然而,當紀安瑤身上的被子稍微滑落一些,墨子胤的動作頓然隨之一滯!
剛剛紀安瑤蓋著被子,被捂得嚴嚴實實,他還沒有察覺到什麽,直到現在將她從床頭扶起來,他才發現她的身上換了一件衣服,還是一件……比她的體型寬綽了許多的、男人的睡袍!
目光觸及那身冰藍色蠶絲質地的睡袍的一刹那,墨子胤渾身一震,陡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
俊臉上的表情立時陰沉到了極點,連帶著眸色都變成了深不見底的墨黑!
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猜疑,墨子胤頗為迫切地垂眸往四下轉了一圈,果然在床頭的另一邊看到了那條被隨手丟在角落裡的裙子!
眸光驟寒,墨子胤心頭一沉,自然認得那是紀安瑤今天穿的裙裳。
因為那條裙子,是他為了不讓紀安瑤的衣著太過暴露,進而被晚宴上的那群豺狼虎豹盯上,所以專門為她準備的!
奈何他提防再多,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暗暗攥緊袖子下的五指,現在的他……只希望那個叫宮聿的男人能夠柳下惠一點,在這段他不在的時間裡,沒有對紀安瑤動什麽歪心思,做出任何無恥下流的事情!
否則,墨子胤真的是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回過頭,看到宮冷拾起地上的一堆袋子,繼而不冷不熱地從裡面拿出一系列女人的衣著服飾,墨子胤目光輕爍,不由寒著聲音開口問了一句。
“這些是什麽?”
“女人的衣服。”
宮冷並沒有無視他的詢問,隻緩緩從薄唇中吐出幾個冷漠的字節。
這種略帶輕鄙的回答,聽在耳中卻是更讓人覺得光火!
墨子胤眸色微狠。
從剛才他闖進這個別墅開始,見到的就都是男人,甚至可以說……從他踏上這座私人島嶼,進入這個山莊開始,除了那些用來“招待”大佬的外圍女之外,他就沒在這裡看到過半個女仆的身影。
換句話說,墨子胤很懷疑,這個山莊裡根本就沒有女仆!
所以,他現在非常迫切地想要證實一點——
“這棟別墅裡,難道沒有女人嗎?!”
宮冷微勾嘴角,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隨口回了一句,語氣中帶著幾分看好戲般幸災樂禍的味道。
“有啊!床上就有一個。”
面對宮冷刻意的戲謔,墨子胤耐著性子,加重聲調追問了一句!
“我是說……除了她之外!”
“那就沒有了。”
宮冷聳聳肩,不再廢話,直接毫不留情地熄滅了墨子胤心頭最後那點兒微弱的火苗。
像是十分欣賞男人臉上現在的表情,宮冷頓了一下之後,還不厭其煩地開口解釋了兩句,一字一頓地把墨子胤最不想聽見的那句話再度強調了一遍。
“先生平日裡不喜歡跟女人有過多的接觸,所以這棟別墅裡的仆人,全部都是男性,沒有一個女人……不過,今天似乎有些例外。”
說到最後,宮冷不無刻意地咬重了“例外”兩個字。
隨即如願以償地看到了眼前那個男人瞬間沉到谷底的神色。
墨子胤酷寒著面龐,當然知道宮冷口中所說的那個“例外”就是紀安瑤,但不問個清楚明白,他卻是無法徹底死心——
“所以,瑤瑤身上的衣服……是誰換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那會兒我出去買衣服了。”仿佛故意為了吊著墨子胤似的,宮冷惡劣地揚起眉梢,眼角的笑意充滿了邪惡,一邊欣賞著男人臉上陰沉至極的表情,一邊揚手指了指站在旁邊的仆人,口吻之中透著不言而喻的愜意,“你想知道答案的話……得問他。”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墨子胤立刻朝站在他身後的仆人射去了凌厲的目光。
驀地被點名,仆人脊背微僵,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在宮冷的示意下,仆人坦白而實誠地回答了墨子胤最介意的那個問題。
“所有的事情,都是先生親力親為,不管是清理這位小姐的身子,還是幫她上藥包扎傷口……全都是先生一個人做的,這位小姐身上的衣服,自然也是先生幫她換上的。”
聽到仆人字句清晰地把話說完,墨子胤的深眸中陡然暴起兩道凶光,有種馬上衝出去撕了那個男人的衝動!
該死!
他竟然敢!
他怎麽敢?!
五指倏然攥緊, 手背青筋暴起,刹那間……看到水杯裡起伏的波紋,仆人心頭一驚,下意識瞪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墨子胤極力握緊的手背上,生怕他會一怒之下直接把手裡的杯子捏爆!
“斯聿,不要走——!”
氣氛森寒到極點的時候,半倚半靠在墨子胤身上的女人忽然筆挺地坐直了身子,口中隨之發出一聲短促的疾呼!
額頭上冷汗淋漓,像是剛從噩夢之中驚醒一般,一隻手彎曲著五指牢牢地攥住墨子胤的手臂,伏在被子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好似那一瞬間被扼住了喉嚨喘不過氣來。
“瑤瑤!你醒了嗎?!”
見她一驚之下就癱軟了身子,墨子胤趕忙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紀安瑤,緊張地開口問了兩句。
喘了好一陣,紀安瑤才像是聽到了他的叫喚,緩緩地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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