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歧再不敢有小動作,他身體僵硬地看著林驚微,“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驚微薄唇輕啟,聲音很輕,似質問,又似呢喃,“我的阿漁去了哪裡?”
賀雲歧在心裡暗罵了一句,魔尊不是已經死了嗎?
還是林驚微親自動的手!
她自己握著劍捅穿了魔尊的心口,魔尊是在她的懷裡消散的,眾人皆是見證。
可她現在卻反倒來威脅他,質問他魔尊究竟去了哪裡?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賀雲歧喉間一哽,“我不知道。”
他本想說魔尊已經死了,可看著林驚微那血紅的雙眼,他又默默將這句話咽了下去。
這人已經瘋了!
他不能再說這種話刺激她,否則林驚微真的瘋起來,在場之人誰也別想逃!
林驚微好似輕笑了一聲,賀雲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橫在他頸間的劍挪開了,他正準備松口氣時,頭頂醞釀了好一會兒的雷劫終於落了下來!
這是天道的懲罰,沒有人能躲得過去。
在場的眾人逃的逃死的死,皆是狼狽不堪,慘叫聲此起彼伏,滿地都是殘肢碎肉,血流成河。
唯有林驚微站得筆直,她腦袋微垂,手中的劍落在了地上,身影孤零零的,就跟被拋棄的小狗似的。
在這樣一幕宛如人間煉獄的場景中,林驚微仰頭望著天際,眼底是化不開的瘋狂和偏執。
“阿漁。”她的聲音輕飄飄的,似是歎息,“我會找到你的。”
她會找到阿漁,然後,殺光所有膽敢覬覦阿漁的人。
這一場浩劫最終以正道的慘敗為結局。
前往魔宮的有幾百人,最後逃回北境的,卻只有二三十個人。
因林驚微入魔後修為大增,又六親不認,見人就殺,眾人雖然怒極怨極,卻也不敢再在北境逗留,隻得倉皇逃竄,退出了雲照大澤。
經此一事,天下各大門派元氣大傷,尤其是六大門派,因門派掌門境界跌損嚴重,再不複從前風光。
妖界也因妖王以及眾多大妖之死而逐漸衰敗,雖然很快又有新的妖王即位,卻也遠不如從前那般實力鼎盛。
未曾參與這一戰的人俱是唏噓不已,聽說那位驚世絕豔的清蘅君入魔以後,變得瘋瘋癲癲的,連師門都不認了。
哪怕她同門的師妹跪在她面前苦苦哀求,她也不曾心軟,一劍削掉了般若門門主的腦袋,徹底與般若門結了仇。
禾鶯也死在了林驚微的劍下,她一直想殺了江秋漁,成為魔界新的主人,也從來沒把林驚微放在心上。
恐怕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終會死在這個人修的劍下。
說林驚微瘋了,其實也沒有說錯,她仿佛已經殺紅了眼,不僅殺了許多的人族修士,就連魔族也沒有放過,死在她手中的魔物不計其數。
不僅人族與妖族元氣大傷,就連魔族也不複從前,僥幸活下來的魔物都隻敢躲在某一處苟延殘喘,再不敢入侵人間,殘害人命。
魔界四位魔君,禾鶯死後,楚約因為及時交出了姣玥和星瑩,這才勉強保住自己的性命。
江芷桃重傷後不知所蹤,衛封雖幸留一命,卻也身受重傷,需要閉關療傷。
魔族因此實力大減,恐怕近百年來都不敢再作惡了。
離開魔界的那一日,鳳桉滿臉淚水地看著林驚微,她有一種預感,此次一別,再見不知該是何時了。
“師姐。”
林驚微無波無瀾地看著她,她的衣衫被血水浸泡透了,有她自己的,也有別的人,她握著劍,不知道斬下了多少人的頭顱。
鳳桉心痛欲裂,聲音也沙啞不堪,她對上林驚微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強忍著淚意承諾道:“不管如何,你都是我師姐。”
林驚微沒有說話,隻垂下眼眸,轉身離開了。
鳳桉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痛哭出聲。
此後,新任魔尊林驚微以一己之力封鎖雲照大澤,徹底將魔界變得不進不出,與世隔絕。
聽說她並未舉行登基大典,也不在魔宮之中,不知究竟去了何處。
——
江秋漁從混沌中醒來的時候,隻覺得仿佛做了很長的一個夢,心口處還殘留著被貫穿的疼痛,四肢也軟得抬不起來。
她此時正處在一個巨大的石洞之中,身穿紅色流仙裙,赤·裸的雙足間,掛著兩隻朱紅的小鈴鐺。
江秋漁抬手捂著自己的心口,急急地喘息了好幾下後,才長舒一口氣。
“總算逃出來了。”
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陣電流聲,呲拉作響,隨後是系統斷斷續續的聲音,【警告——】
江秋漁垂眸,掩下眸中的深思之色。
她緊了緊心口處的手指,聲音淡淡的,“行了,別警告了。”
【你!】
系統正想說些什麽,江秋漁卻忽然冷笑了一聲,放在心口處的手竟然毫不猶豫地揮出了一道靈力,直直地襲向自己的心脈!
【你瘋了!】
她難道想自殺不成?!
系統被嚇得破了音,【快住手!】
自殺?
江秋漁怎麽可能自殺,她只是想把系統揪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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