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微倏然抬眸看向她,江秋漁攤開手掌,掌心裡多了一顆圓潤的明珠,大約雞蛋大小,裡面隱隱透出縷縷絲狀物,正是兩人的發絲。
林驚微的心口緊了緊,聲音乾澀,“阿漁……”
江秋漁不等她說完,便收起手中的珠子,站起身來,手指輕輕搭在了林驚微的肩上,“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一起看的話本子……”
“裡面有一個,夫人和狐妖的故事。”
她讓林驚微看這個,可不是為了破壞氣氛的,相比起糾結過去,她們更應該珍惜當下。
有些話不必多說,江秋漁相信林驚微明白她的意思。
林驚微繃緊身子,緩緩呼出一口氣,伸手勾住了江秋漁的細腰。
紅燭微晃,青霜殿內,鈴鐺聲又響了一整夜。
——
此時,清河劍派內。
自從二十年前那場大戰過後,賀雲歧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雖說如今他仍然是清河劍派的掌門,可他早已不管事,大部分時候都在洞府中閉關修煉。
青竹峰內蕭條一片,竹葉落了滿地,卻無人打掃,微風吹得竹葉沙沙作響,看不見一絲人影。
兀地,一隻穿著黑靴的腳踩在了竹葉上,那人目標明確,徑直走向賀雲歧所在的位置。
大殿內,賀雲歧猛地睜開眼,丹田內頓時湧上一股灼燒般的疼痛,他的臉色格外難看,從前還能稱得上俊美的臉早已露出了蒼老之相,眼角布滿了深深的細紋。
賀雲歧捂著自己的胸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還沒等他直起腰,便聽見了一陣輕笑聲。
“嘖嘖,賀掌門,許久不見,你怎的如此落魄了?”
賀雲歧趕緊抬頭望去,看清來人長相的那一瞬間,他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
“是你?!”
賀雲歧的境界跌損嚴重,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半隻腳踏入仙界的修真界第一人,他心頭又驚又怒,虎落平陽被犬欺,連付星逸都能來嘲笑他!
“你怎麽進來的?”
雖說清河劍派的實力早已不比當初,但護山大陣仍在,斷不是付星逸能夠任意闖進來的。
賀雲歧暗暗調動自己的靈力,心中充滿了警惕。
付星逸出現在此,絕不只是為了來嘲笑他。
賀雲歧心知這人的身份並不簡單,自那場大戰之後,付星逸便失去了蹤跡,賀雲歧還以為他早就死在了林驚微手中。
“我怎麽進來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啊,賀掌門。”付星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裡的憐憫刺痛了賀雲歧的眼。
賀雲歧握緊拳頭,有心想給付星逸一個教訓,卻發現自己的靈力像是忽然消失不見了似的,絲毫不受他的控制!
賀雲歧心中大驚,他緊盯著付星逸的眼睛,“是你!”
付星逸長歎一聲,“你還真是沒用。”
賀雲歧被他這句話氣得差點兒暈過去,可付星逸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重來了那麽多次,你還是輸在了林驚微手中。”
賀雲歧早已不比當初,他不再是那個不動聲色,心思深沉的賀掌門,日日被痛苦和絕望折磨,賀雲歧早忘了該如何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的所有反應盡數落入付星逸眼底,付星逸勾了勾唇角,“我給過你那麽多次機會,可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賀雲歧的嘴唇顫了顫,“你,你到底是……”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念頭,因為太過荒謬大膽,賀雲歧甚至不敢多想。
付星逸在桌前坐下,他好似沒有發現賀雲歧的臉色有多難看,自顧自地說道,“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魔尊沒有死。”
賀雲歧聽見這話,頓時氣血翻湧,又被氣得吐了血。
魔尊沒有死?!
他費盡心思奪取魔尊手中的神器,卻次次都以失敗告終,這回更是被自己的徒弟打成重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衰敗。
賀雲歧心中的怨恨自是不必多說,唯一讓他感到痛快的便是,林驚微為了魔尊背叛他,可魔尊最終還是死在了他手裡。
此時付星逸卻告訴他,魔尊沒有死?!
賀雲歧的眼前陣陣發黑,所以只有他一個人落得如此下場,林驚微跟魔尊還活得好好的?
付星逸見他一副恨到極點的模樣,不由得滿意地笑了笑,“賀掌門,你真的甘心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蠱惑的意味,賀雲歧卻來不及分辨清楚,他咬緊牙關,“甘心?我怎麽能甘心?!”
付星逸眸光微閃,“勝負未定,你還有機會。”
賀雲歧看著自己蒼老的手,“我這樣,還能有什麽機會?”
付星逸:“我可以幫你。”
賀雲歧猛地抬頭看向他,付星逸衝他笑了笑,“只是以我如今的身份,行事不大方便。”
“我聽說你還有三個徒弟。”
“除了晝凰山的鳳桉之外,還有兩個男弟子,一個名為桓和,一個名為傅長琉,對吧?”
賀雲歧穩了穩心神,“你想怎麽做?”
付星逸拍了拍手掌,“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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