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出門在外做生意,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世上有修真之人的存在,他見這兩名女子身姿輕盈,眉眼間自有不可侵犯的氣勢,便猜到對方絕非等閑之輩。
若她們想將明珠帶走,江老爺興許還得猶豫幾日,可這兩人自願長住江府,能日日看到女兒,江老爺又有什麽不放心的?
於是六歲這年,江明珠多了一位師尊,眾人只知道她姓江,她夫人喚她阿漁,更多的,卻是不知情了。
修煉是一件十分艱苦的事情,幸好江明珠頗有天賦,倒也不算難以忍受,只花了一日,便學會了引氣入體。
江明珠迫不及待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師尊。
她那姿容絕豔,面若桃李的師尊盤腿坐在她對面,笑盈盈地問她:“這世上的道數不勝數,你想修習哪一條道呢?”
這個問題對一個才引氣入體的六歲女童來說,未免太早了些,然而江明珠卻不覺得茫然,她對上師尊含笑的雙眸,脫口而出:“我想習劍!”
話出口之後,江明珠的心裡反倒多了點兒什麽,她還不能理解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隻握緊拳頭,堅定道:“請師尊教明珠學劍。”
坐在對面的師尊挑了挑眉,“可以。”
不等江明珠說話,她又道:“你師娘也是以劍入道,你若有不懂的地方,也可問一問她。”
江明珠都應了,她沒有跟師尊說的是,她其實有些害怕師娘。
雖然師娘從未責罵過她,可她總是冷冰冰的,偶爾四目相對,江明珠總覺得師娘的眼裡似乎有著她看不懂的東西。
不過這話,她是永遠不會說出來的。
第二日,江明珠就收到了師尊送的一把木劍,不知是用什麽木頭做的,觸感溫潤,並不扎手。
從那以後,江明珠便開始學劍,日複一日地練習基礎劍招,同時還得打坐調息,修習內功心法。
托她的福,那位江姑娘還順便指點了江明珠的幾個哥哥,雖然他們的天賦不如江明珠,到底也順利入了門,成為了一名修士。
只是江明珠的爹娘年紀都不小了,天賦也不高,便不準備走上這條充滿艱辛的道路。
學劍一年之後,江明珠早已不會再因為練劍而手軟腿軟,起不來床了。
這一日,她練習完師尊教的劍招後,忽然聽說自己小時候的玩伴回來了,江明珠向師尊告了假,興衝衝地去找自己的小夥伴了。
“明珠,聽說你拜了一名散修為師?”
小夥伴今年八歲,比江明珠大了一歲,去年拜入臨水宗,成了一名長老的關門弟子。
正巧,他修習的也是劍道。
江明珠從小夥伴的語氣裡聽出了他對自己師尊的不屑,重逢的喜悅頓時被衝淡了幾分,她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對。”
小夥伴沒有看出江明珠的不悅,又或者是他看出來了,卻故意在江明珠面前炫耀,“明珠,你可要小心一些,千萬不要被騙了。”
“散修能有多高的修為?”
他的師尊,可是臨水宗的長老!
就算江明珠小時候總騎在他頭上又如何?
現在還不是被他壓得死死的!
小夥伴眼珠一轉,故意問道:“你師尊給你取的法號是什麽?”
江明珠愣了愣,“法號?”
小夥伴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果然是沒門沒派的散修,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弟子入門,都是要由師尊取法號的。”
他故意沒說清楚,其實,只有親傳弟子才有這樣的殊榮。
他也是因為天賦不錯,才被那位長老收為親傳弟子,故而得了一個法號。
其實那位長老親傳弟子眾多,他在裡面並不是最優秀的,可那又如何呢?反正江明珠又不知道這些。
江明珠卻是被他騙到了,師尊從未提起過法號一事,是她忘了嗎?
小夥伴明明看出了江明珠難看的臉色,卻還故意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你師尊並不在意這些,她還是把你當徒弟的。”
江明珠拍開他的手,“你不用在我面前說這些,我師尊自然是極好的。”
小夥伴哼了聲,“你願意自欺欺人,我也沒有辦法。”
江明珠氣得將他狠揍了一頓,當然她自個兒也受了些傷,回家的時候還得躲躲藏藏的,生怕被爹娘和哥哥們給看見了。
她到底還是十分介意此事,想著等傷養好之後,再去問一問師尊。
江明珠相信,師尊並不是不在意自己,她能感受到師尊對她的看重,這其中或許另有隱情吧。
不想這一日傍晚,師尊沒來,她那位冷淡至極的師娘卻出現在了她的院中。
“師娘。”江明珠苦兮兮的,“明珠身子不適……”
師娘隻說了兩個字:“開門。”
江明珠頓時一個激靈,也不敢再找理由了,趕緊把門給打開。
師娘身穿一襲黑衣,膚色瑩白無暇,暖黃的燭光柔和了她的面容,那雙深黑的眼眸安靜地打量著江明珠,江明珠忽然也不是那麽怕她了。
“誰打的。”
師娘問她。
江明珠不敢撒謊,隻好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末了,她悄悄抬頭看向師娘,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總覺得師娘的眼神格外複雜,裡面有著許多令她費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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