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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嘴裡咬了塊軟木,沒叫出來,怕叫出來以後泄了勁,一會生的時候沒勁了。”茉兒顧不得失禮,匆匆答道,接了熱水又進去了。
顧照棠愣在原地,聽的心疼不已,一個箭步到了產房的窗子底下,側耳聽著裡頭傳來的沈清夕壓抑的喊疼聲,頓時心亂如麻,忍不住高聲喊道:“夕夕,我在外面呢,你要是實在疼的話就喊出來吧!”
產房裡的沈清夕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肚子往下墜的厲害,趾骨處就像被人強行拉開一樣的劇痛,穩婆熟練的在下身看了看,道:“大奶奶,宮口已經開了大約有九指了,待會我喊使勁,您配合往下使勁,孩子很快就出來了。”
沈清夕閉著眼睛,點點頭,保持著最後的體力,她知道關鍵的時刻就要來了,這時候聽到顧照棠的話,雖然知道他心裡擔憂自己,在外面不定多著急,可著實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回應他。
倒是江氏聽到兒子傻裡傻氣的話,哭笑不得,走到窗邊低聲叱喝了兒子兩句。
這時便聽到穩婆的叫聲:“大奶奶,快,看到孩子的頭了,快使勁,用力啊。”
沈清夕咬緊牙關,緊閉雙眼,使出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感覺到穩婆的手在自己肚子上用力的往下推,隻覺得下身一熱,有東西從體內滑了出來。緊接著便聽到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她頓時松了一口氣。
歷時四個時辰,沈清夕終於生下了她和顧照棠的嫡長子。
沈清夕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屋裡頭的燈點的多。照的室內如同白晝一樣,她一扭頭就看到乖巧的睡在自己旁邊的兒子,小臉皺巴巴的,經過產道的擠壓真個臉變的有些長,雙眼緊閉,鼻子挺拔倒也有些像顧照棠,下巴處依稀能看出沈清夕的影子來。
“你早就知道是個兒子了吧?也不告訴我,害我把他當閨女當了十個月。”顧照棠刻意壓低的聲音在身後傳來,顯然是顧忌兒子在熟睡,怕吵醒了他。
沈清夕一回頭。顧照棠已經坐在了床上,一把將她緊緊的攬入懷裡,抱的有些緊,沈清夕感覺有些窒息。
“就那麽想要個閨女啊?兒子不好嗎?要是實在想要閨女,等下次好了。”沈清夕沒有掙扎。笑著同他說話。
顧照棠悶悶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兒子也好。”頓了頓,忍不住親吻沈清夕的發頂,歎息道:“夕夕,我不知道生孩子是這樣的凶險,辛苦你了。”卻沒接她說下次生個閨女的話,顯然還沒有從生孩子的凶險裡走出來,不想讓沈清夕再經歷一次。
當時是真心的覺得疼,現在生完了,看著旁邊酣睡的兒子,沈清夕便覺得一切都值得。不過她並不想和顧照棠解釋這個,女人生孩子本就凶險,讓丈夫記著點自己的付出有什麽不好,她稍微扭了扭身子,和顧照棠討論起新出爐的兒子來:“父親有沒有起好名字?”
孫子一落地,顧思平便去了前院書房,找出自己早已經想好的一堆名字,又斟酌了一番,從其中挑了個最滿意的拿來給顧照棠看,“這孩子輩分上從景字,父親說叫顧景祺,小名祺哥兒。”
沈清夕默默在心裡念叨了一番,覺得這名字還算順口,便握了兒子的小手,叫道:“祺哥兒,祺哥兒......”
仿佛感受到父母的期盼,顧景祺小盆友立刻皺起了小眉頭,也不睜眼,癟著嘴響亮的哭了起來。
沈清夕和顧照棠這對新上任的父母面面相覷,片刻,沈清夕才反應過來:“是不是尿了?還是餓了?”
顧照棠回她一個無力的眼神,“呃,我也不知道,我看看。”手忙腳亂的上前掀起兒子的尿布,抹了抹,乾的,松了口氣,“沒尿,多半是餓了。”
沈清夕想了想,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奶水,可還是抱起了孩子,撩起衣襟,將乳頭塞到兒子半張的小嘴裡,先讓他吸吸看吧,不是都說奶水越吸越多嗎?
大約是真的餓了,祺哥兒本能的在母親的懷裡吮吸著,讓沈清夕松了一口氣,還好有奶水,先前她一直擔心自己生完了沒有奶水,在生之前就做了很多**的保養工作,現在看來總算沒白費。
抬起頭卻看到顧照棠直愣愣的盯著自己,隨著他的視線一看才反應過來他盯在何處,不禁臉一紅,道:“你兒子吃奶有什麽好看的。”
顧照棠盯著曾經隻屬於自己的福利,心裡著實很是嫉妒了兒子一把,等他聽到沈清夕嬌嗔的聲音時,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沈清夕啐他:“和自己兒子吃醋,羞也不羞。”心裡卻知道顧照棠這是憋的有些狠了,她整個孕周期,顧照棠害怕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不好,都沒有碰過她,有時沈清夕看她實在忍的厲害了,便用手幫他.......
顧照棠則再次在心裡感歎:還是生個閨女好,兒子天生就是出來克他的,還出來,沈清夕就已經不關注他了,以後還了得。
作為顧家的長子嫡孫,顧景祺的洗三禮辦的十分的隆重,接到帖子的人家都上門來了,熱熱鬧鬧的辦完洗三禮,沈清夕便安心的做起了月子。
鴻朝的規矩:女人做月子要做三個月,滿一百天方才稱出了月子,因此等沈清夕出月子的時候,已經到了七月底,馬上要進入八月份了。
三個多月的祺哥兒已經完全長開了,圓圓的臉蛋,明亮漆黑的雙眼看的人仿佛能把心掏出來給他,而且特別愛笑,也不怕生人,見人就裂開小嘴笑,讓人十分喜愛,江氏每天都要過來抱著逗上一會才能有心情料理家事,已經三歲半的顧照燁、顧玉真也特別喜歡這個小侄子,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寧暉院中逗祺哥兒玩,就是顧思平,也常常讓人抱祺哥兒去給他看,一口一個“大孫子呀”叫的那叫一個歡。
沈清夕的身體恢復的很好,出了月子,因為她一直都是自己帶著祺哥兒,所以家裡的事情還是江氏在管,眼看就要到八月十五了,皇上下旨,今年宮裡舉行中秋夜宴,讓四品以上的官員攜家眷進宮參加宴會,君臣共賀中秋。
出了月子,沈清夕還沒進宮拜見過皇后,祺哥兒的滿月宴上,皇后賞了祺哥兒一對玉麒麟,於情於理,沈清夕都要進宮謝恩的,索性中秋這日,她便稟了江氏,早一步進了宮,先去鳳華宮謝恩。
誰知剛和皇后說了沒兩句話,就聽見外面內侍尖利的聲音傳來:“皇上駕到!”
沈清夕隻得跟著皇后起身接駕,看見明黃的身影走進正殿,接著一聲略顯疲憊的聲音:“皇后不用多禮,巧夕也在啊,起來吧。”
沈清夕微微抬頭,她已經很久沒見到過皇上了,抬眼細看竟然發現皇上老了很多,剛過四十歲壽辰的他竟然滿臉的疲憊之色。
“皇上近日可是沒休息好?要注意保重身體才是!”皇后柔聲勸著皇上,心裡卻是有些歎息,皇上自從除去慶親王府後好似沒了以前的鬥志,整個人快速的老了下來,自年後,連召幸嬪妃的日子都少了,皇上才四十歲啊。
皇上拍了拍皇后的手,示意她別擔心,轉頭問沈清夕:“巧夕近日在忙些什麽?怎麽也不經常見你進宮了?”
沈清夕也覺得皇上老的有些快,正為此事出神,猛然聽到皇上問話,忙收斂了心神,恭敬地答道:“回皇上話,臣婦沒什麽可忙的,不過是照看孩子,管理家事,伺候夫君而已。”
皇上的神色有片刻的怔然,恍惚又看到了那邊宮裡荷花池旁,那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眉眼平靜卻又信誓旦旦和自己起自己對於將來生活的期盼,忍不住低笑道:“許是朕老了,這些日子想的事情也多,朕還記得你之前說的話,說是希望能過上兒孫繞膝花滿堂的生活,現在的想法變了麽?在顧家過的開心嗎?”
沈清夕抬頭鄭重的回答:“謝皇上關心,臣婦的願望沒變,也知道一定會實現,臣婦現在過的很幸福!”
皇上低哼一聲, 道:“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大膽,怪不得連朕賜過去的人都能想法子打發了,哼,你倒是好本事,怪不得以前那麽自信的和朕說顧照棠以後有沒有其他女人要看你的本事了,朕看你本事不小啊!”
沈清夕後背一僵,跪倒在地上,她知道靜然和秋玉的事情不一定能瞞過宮裡,但沒想到皇上會在此刻提出來,不知道皇上的目的是什麽,只能先做出請罪的姿態來:“請皇上恕罪!”
“請罪?”皇上哼哼冷笑兩聲,“你認為你罪在何處啊?先說來給朕聽聽。”
旁邊的皇后欲言又止,本想開口給沈清夕求情,但皇上面色雖嚴肅卻並沒有怒意,心下稍稍放松了些,不斷的給地上跪著的沈清夕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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