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望舒看了看她,歎道:“我真不明白,你遲早要嫁人的,給拓跋冬雷做平妻,不算辱沒你了吧。何必較勁呢,你說你文不成武不就,除了一張還過得去的臉蛋,到底想要什麽?”
楚浮玉抿了抿嘴,嫣然道:“三姐舍不得你這個弟弟咯。”
楚望舒冷笑:“少蹭鼻子上臉,信不信我把你丟在楚府?”
楚浮玉立刻做出一副楚楚可憐,怯生生的嬌柔模樣:“七弟,姐姐不敢了。”
“望舒,你一千兩黃金哪兒來的?打家劫舍?”楚浮玉眨巴著長長的睫毛,好奇的凝視他。
楚望舒沒好氣道:“我說黃杏坊是我的,你信不信。”
楚浮玉白了他一眼:“不信!”
“那就閉嘴,別聒噪。”楚望舒閉上眼,繼續推敲他的計劃,捎上楚浮玉不算什麽,累贅肯定是累贅,但也不至於太麻煩。一架馬車坐兩個女子和坐三個女子,沒區別。至於安生立命的銀子,更不愁,誰不知道黃杏坊日進鬥金。
車廂裡沉默了片刻,楚浮玉躊躇許久,柔聲道:“七弟,我想修道。”
楚望舒多沉穩的性格,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當然是嘲笑,他翻著白眼:“你沒天賦沒毅力,修什麽道?修一輩子也沒出息。”
楚浮玉也不介意他的言語刻薄,輕輕歎道:“我是沒天賦,小時候就知道的事情,可那會兒有個小家夥信誓旦旦說要護著我,愛著我,結果是童言無忌,沒幾年就忘光了,既然男人靠不住,隻好自力更生啦。”
楚望舒咬牙道:“楚浮玉,你少陰陽怪氣,這些年是誰對不起誰,你心裡清楚。”
楚浮玉一臉淒然。
“你想修道也不是不行,天無絕人之路嗎,你雖然天賦不佳,但卻有一個許多女子可望不可即的優勢,沒準還真能給你修出個陸地神仙。”楚望舒話鋒一轉。
楚浮玉眸子晶晶閃亮。
“九老山知道吧,道門祖庭,我記得其中有一支派系,最適合女子修道,叫做黃羊觀。專修陰陽交合之道,房中術舉世無雙,以你的姿色,若是去了黃羊觀,不知多少道門弟子爭著搶著要與你雙修,一百零八種姿勢都不帶重複的讓你體驗一遍,修啊修的,指不定哪天就天人交感飛升成仙了,想必很多人願意為你奉獻精元,至死不渝呢。怎樣,離開了牧野城,我就帶你去道門吧。我也正好踢開你這個包袱,哪天你修成陸地神仙了,和那些江湖豪俠床榻雙修時,記得說上一句,我楚浮玉當年若沒有楚望舒提攜之恩,這輩子就不會有今天啦。嘿,順便幫我名揚天下,想想就開心。”
楚浮玉媚眼如絲,風情萬種:“好呀,到時候七弟也一起來,姐姐傳授你房中術,同參陰陽大道。”
楚望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的她臉頰高腫,冷笑道:“賤人!”
楚浮玉捂著臉,青絲散亂,眼眶含淚。
翌日清晨,楚長辭雙眼遍布血絲,在書房中翻閱典籍,不停有仆人從藏書閣搬來書籍,進進出出。管家在一邊候著,整理歸納典籍。
楚長辭一夜沒睡,回府後,就讓人去藏書閣搬書,連帶著幾個仆人也一宿未曾合眼,管家小心翼翼勸說侯爺要注意休息注意休息,楚長辭也沒搭理,看架勢,是要一次性把藏書閣千余本古籍孤本都翻個遍,
也不知道想找什麽。 下人端上來的早餐早就涼透,楚長辭喝了一杯又一杯濃茶,終於放下手上的書,長長歎了口氣。
“五行相衝,天生廢體,至於根源語焉不詳,千年以降,不,自從道祖扣天門,傳萬法以來,似乎都沒有這種奇怪的體質,更別說破解之法。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管家見侯爺意態蕭索,壯起膽子問:“侯爺,這是出什麽事了,您一宿未睡。”
楚長辭搖搖頭,不願多說,他當然不會說自己在尋找破解五行相衝的方法,楚望舒昨晚的表現實在太驚豔,想想看,練體境便能擊敗練氣四重,等他跨入練氣境那還了得?仍由他成長下去,將來楚府就不會是牧野城的豪門了,而是整個東荒的豪門。
楚長辭就是這樣一個看中利益的人,他在楚望舒身上看不到希望,就果斷放棄,當他看到了楚望舒的潛力,自然特別對待。可讓他失望了,楚望舒是天生廢體,練體境再強大又如何,終生也就止步於此。
“夫人!”房外傳來仆人恭恭敬敬的聲音。
雲氏領著兩丫鬟步伐匆匆的進了書房,帶著哭腔喊了一聲:“侯爺......”
楚長辭看了她一眼,眼圈桃紅,神容憔悴,皺了皺眉,揮手讓管家和丫鬟們退下。
書房門關上後,不等楚長辭說話,雲若水搶先跪下,哀聲道:“侯爺,你要為樓兒做主。”
她今早已經聽楚望生添油加醋的說了昨夜的事情,再看到楚望樓重傷昏迷的慘淡模樣,心都快碎了,那個雜種,他怎麽敢,怎麽敢打傷嫡長子。早飯都沒吃,風風火火趕來了。
這麽多年的夫妻了,楚長辭哪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皺眉道:“比武較量,公開公正,做什麽主?”
雲若水咬牙:“那是與其他府的嫡子而言,可楚望舒一個庶子,打傷了您的嫡長子,就該受罰。”
“沒這樣的道理,”楚長辭擺擺手:“比武難免會受傷,他雖是庶子,但已真本事贏了樓兒,眾目睽睽,回頭我要懲罰他,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楚府!”
頓了頓,安慰道:“樓兒傷勢是重了點,趟床上養個十天半月,自然就好了。”
雲若水恨不得宰了楚望舒,怎肯善罷甘休,哭泣道:“妾身受不下這口氣,侯爺,樓兒可是你嫡長子,那楚望舒算什麽,他昨日敢打傷樓兒,明日沒準就敢殺兄奪嫡,必須要嚴懲。”
楚長辭聽到最後一句,臉色微沉,怒道:“有我在,他還翻不起什麽浪來,這事你別管,我回頭讓他交出混元金石,算是給樓兒賠罪。”
雲若水騰的站起身,怒視楚長辭:“那混元金石本就該是樓兒的,若沒有他橫插一腳,樓兒又怎麽會受傷?他就是包藏禍心,就是想和我們母子作對,前陣子打傷生兒,你不管,現在樓兒也差點被他打死。侯爺,你怎麽能這麽偏心,生兒樓兒哪裡比不上一個庶子的小雜種,那小雜種有什麽好的......”
雜種?
這話幾乎觸碰了楚長辭的逆鱗。
我生的兒子是小雜種,那我是不是老雜種?
在這個注重血脈的年代,這話簡直誅心。
他一掌將那張價值百金的上等紫檀雕花書桌拍斷,古籍散落一地,得知五行相衝無解後,心情本就不好,此刻怒不可遏:“閉嘴!”
整個書房都震了震,房梁灰塵簌簌。
雲若水渾身一顫,自知失言,蒼白著臉不敢說話,一邊用手帕抹眼淚,一邊啜泣。
楚長辭重重吐出一口氣,意興闌珊的擺擺手:“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你別管了,先出去。”
雲若水福了福身子,委屈無限:“是!”
城主府,拓跋無疆走入書房,書桌上已經放著一份情報等待他查看。
拓跋無疆坐在椅子上,望著房梁出神片刻,婢女乖巧的端上一盞熱茶,這位一城之主依然在出神。直到茶水漸涼,他才拾起情報翻看,紙上筆墨不多,寥寥三行:
“楚望舒,
五行相衝,天生廢體。
曾楚府嫡子,十年前與其母一齊貶為庶出,排行第七。”
拓跋無疆盯著“五行相衝天生廢體”八個字看出許久,好似內涵玄機一般,久久凝視,忽然笑了,舉起茶盞一飲而盡,喟歎道:“可惜,可憐,幸好......”
不久後,有名雍容華貴的婦人步入書房,端莊美麗,頓時滿室生香,沁人心脾。
拓跋無疆抽了抽鼻子,笑道:“體生異香,千日不散,這黃杏坊的東西,當真有趣。”
這名婦人便是城主夫人,拓跋冬雷和拓跋憐兒的生母,她溫婉一笑,複而歎息:“老爺,那楚望舒究竟是何人?”
拓跋無疆一愣。
婦人道:“哎,憐兒那丫頭,從昨晚哭了一宿,眼圈兒都腫啦,妾身當是何事,婢女說她昨晚給那楚府的楚望舒打了。妾身怒極,正要求老爺去他楚府興師問罪,誰並非如此。”
“哦?”拓跋無疆皺眉。
“那丫頭,原來是少女懷春思情郎,她看上那楚望舒啦。”婦人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楚府庶子,怎麽配得上她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