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浮玉瞪著眸子,“你怎麽不早點拿出來。”
楚望舒義正言辭道:“忘了。”
她眼睛一瞪再瞪,忽然撲哧一笑,嬌滴滴道:“做姐姐的就要有姐姐的威嚴和儀態,我才不跟你生氣,又不是玲瓏那小丫頭片子。”
一隻包子咬在嘴裡,一隻拿在手上,雙手擰在身後,往陰涼的水潭邊走,腳步輕快靈動。
楚望舒嘀咕道:“玲瓏才沒你這麽小心眼呢。”
耳朵從小靈敏的女子如遭雷擊,轉身跺腳,惡狠狠道:“你說什麽?”
楚望舒眼觀鼻鼻觀心。
她撇撇嘴,小聲嘟囔:“不解風情。”
楚浮玉叼著包子走到潭邊,坐在一塊青石上,把楚望舒那件白袍墊在豐滿的臀瓣下,踢掉同樣不值錢的布鞋,一雙雪白精致的腳丫輕輕撥動水花。兩隻肉包已經涼了,口感不如剛出籠時柔軟細膩,楚浮玉吃了兩口,嫌棄的翻了個白眼,不過昨日她顆粒未進,晚上還餓醒兩次,第一次醒來就抱著膝蓋默默流淚,第二次餓醒了還是流淚,不過一邊哭一邊碎碎念的不知道在罵誰。
她楚浮玉可是拋拋媚眼就讓無數公子哥神魂顛倒的美人兒,哪裡有過這種淒慘境遇?
楚浮玉泡著腳,春風和煦,愜意極了,下意識的就想呼喚丫鬟,給她捧上涼茶和閑書,話到嘴邊,忽然黯然低下頭。楚府不能回了,她這個楚府三小姐的身份今後也只能埋在心裡。天大地大,能容下她的只有這座山谷,認識她的,只有不遠處的人。她轉頭看著楚望紓揮舞柴刀劈砍樹木,刀鋒沿著樹身一掠而過,枝椏橫生的粗壯樹木就變成一根光杆司令。很快就削出十幾根用來搭建框架的粗乾。
然後是挑了五根尤為粗壯的樹乾,在頭部削削砍砍鑿出一個凹槽,抱起來狠狠插下,入地四尺,在地面擺成一個矩陣。矩陣中心在插入最後一根。之後是搭梁,這不活最耗時間,也最精細,好在楚望舒前世浪跡九州,搭一座簡易的木屋草屋不在話下。
楚望舒單手握住六米長的光禿禿樹乾,爬上立好的柱子上,輕輕一放,原先削好的凹槽敲好容納入這種頭部削尖細的細梁,嚴絲合縫,接著取出一枚銅釘,手掌一拍,銅釘刺穿兩根木頭。剩下幾根柱子如法炮製,架子算是搭起來了。
楚浮玉瞧著有趣,就用屁股下的白袍擦乾淨腳,穿上鞋子小跑過來,睜著亮晶晶的眸子湊熱鬧。
滿頭大汗的楚望舒抬腳輕輕踢在她小腿上,朝水潭方向努努嘴:“一邊涼快去,別礙事。”
楚浮玉又擺出那副在牧野城注定無人得見的嫵媚妖嬈,擠眉弄眼:“熱不熱?要不要去洗個涼水澡,姐姐給你擦背。”
楚望舒懶得理她,繼續忙活。
過了午時,一座小木屋的骨架徹底搭好,楚望舒拾起那些特意削去樹皮在陽光下曬乾的樹枝,取出火折子生起了火,把山雉大卸五塊,樹枝串著,插在火邊燒烤。
楚浮玉怕他使喚自己,滑頭的躲在水潭那邊,看著楚望舒翻轉山雉,灑下鹽巴,等到香氣四溢,蹦蹦跳跳的過來,笑的像隻狐狸。
“想吃哪部分?”
“雞腿!”楚浮玉春蔥似的手指點了點,開心道:“要兩隻。
” 楚望舒有時對這個姐姐厭惡嫌棄,有時又縱容親昵,態度變化之大,比女子翻臉還要誇張。
同樣有時大大方方,有時嫵媚妖嬈,有時又會像個小姑娘一樣撒嬌耍賴的女子一手一個雞腿,偷偷看了他一眼,嘴角翹起。
楚浮玉試探道:“府上是什麽動靜?”
“隻當你們貪玩,徹夜不歸。”
心中悄悄松口氣的她又問道:“他們會不會找到這裡來?”
“難說。”楚望舒啃著雞肉,淡淡道:“再過幾日,等他們回過神來,必然會擴大搜索范圍,不過此地距離牧野城有近百裡,他們沒有方向,方圓百裡搜個遍,十天半月都找不過來。”
楚浮玉“哦”了一聲,嘴角油光閃閃,歪著頭,“你打算把我養在這裡多久?”
“明天晚上就走,你在這邊好好休息。我和玲瓏說好了去中州,那邊確實不錯,翩翩君子數不勝數,碰到家世人品都還行的,我就把你嫁出去。”
楚浮玉冷笑道:“就這麽急著把我丟開了?”
楚望舒白眼道:“要不然我還真帶著你一輩子?嫁個好人家,安安分分過一輩子,不是很好嗎?”
楚浮玉沒搭腔,低著頭,眸子裡閃過一絲黯然。
楚浮玉再吃幾口雞肉,把那隻啃了一般的雞腿砸向楚望舒,冷冷道:“油膩反胃,不吃了。”起身又朝水潭邊走。
楚望舒朝著她的背影,落井下石道:“既然反胃,你還拿著另一隻做什麽,喂魚嗎?”
氣的楚浮玉把那個完好無損的雞腿也一並砸了過來。
她走到水潭邊,一屁股坐下,背對著楚望舒,不讓他看到自己濕潤的眼眶。
楚望舒在黃昏日落前終於搭好了木屋,順手把屋子裡的雜草也拔乾淨,屋頂用一片片木板釘的嚴嚴實實,在撲上一層厚厚的枝葉,小木屋不精致也不打,可花了他不小的力氣。
生了大半天悶氣沒跟他說過話的楚浮玉慢悠悠踱步進來,打量這座新居,沒貶低也沒誇獎,只是輕輕撇起的嘴角暴露了楚府三小姐心中的不屑。
“床呢?”她冷著語氣道。
“明晚就走了,這麽講究做什麽。”楚望舒翻白眼。
“不行,我今天就要床。”
“明天吧。”
“我今天就要。”也就是地上髒,否則三小姐恨不得撒潑打滾給他看。
楚望舒無奈道:“天色真不早了,我得先回城。”
楚浮玉眼珠一轉,泫然欲泣,上前幾步,伸出小手拽了拽楚望舒衣襟,像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兒,癟著嘴:“七弟,姐姐每日獨守空閨,很寂寞的。今晚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我可以暖床的,只要你給姐姐做張大床就好啦。”
楚望舒深深吸了一口氣:“差不多就行了,你這些邀寵獻媚的功夫都跟誰學的?以後留著對你的夫君使,別跟我來這套。”
楚浮玉泄氣的看著他離開屋子。片刻後,楚望舒又折身回屋,她眸子一亮,喜上眉梢。
“對了,我給你配了驅蟲驅獸的藥粉,記得在山谷邊緣灑一些,野獸聞到味道自然不會靠近。還有這些銀針,上面啐了毒,小心點使。萬一真有路過的樵夫采藥人發現你,多半是要霸王硬上弓的,到時候就用針扎他,實在逼不得已,自盡也好。還有這無色無味的**藥......哦,這個我自己留著吧。”
楚浮玉一臉嫵媚,報復性的笑道:“自盡做什麽?有個男人排解寂寞求之不得呢。”
楚望舒道:“神經病。”
楚浮玉追出屋子,衝著他背影喊道:“楚望舒,你去死吧。”
身後女子的氣話,楚望舒置若罔聞,眸光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