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出去旅遊的時候,正好求了個掛件要送你,”路梔從包裡拿出來,青翠剔透的一枚玉墜,“喏,開過光的。”
“送我家小朋友的?”
“不是啊,”她說,“送你的。”
路盈頓了下,給小朋友送來的禮物太多,讓她忘記,原來她也是可以有禮物的。
她問:“求什麽的?”
“平安、健康、開心。”路梔說,“就最後一塊,被我搶到了。”
“那你呢?”
路梔眨眨眼:“我買了另一家的呀。”
“……”
剛要醞釀的感動被她打碎得蕩然無存,路盈無奈笑笑,將玉握在掌心,抬頭又看到:“你老公,在那邊。”
路梔隨之抬頭看去,他又端起了酒杯,正站在傅誠身邊社交,宴會內長輩太多,喝酒是禮儀。
他站直時很是板正,衣服也是熨燙多遍後的平整,但此刻,肩上卻有一處格格不入,有幾道極為混亂的走褶,在光下、在他整件衣服的對比下,異常打眼。
她奇怪地看了會兒,忽然反應過來。
……
是剛剛接吻的時候,她用手指攥的。
*
很快眾人開始落座,她的位置在傅言商旁邊。
另一側的井池跟她打著招呼,回應過後,她視線再次落到傅言商的肩上。
她指了指:“你這衣服,要不要處理一下?”
他循著她視線看去,片刻後道:“怎麽弄的?”
她胡說八道:“不知道,可能是水滴上去然後又乾掉,所以皺了吧。”
“……”
很快到了蛋糕環節,老頭子童心未泯,選擇了當下最流行的冰激凌夾心蛋糕,路梔分到一塊草莓的,松松軟軟的蛋糕胚配合絲滑綿密的奶油冰激凌,融合得非常奇妙,余味是奶油的香氣。
她朝旁邊瞥了一眼,傅言商正被井池拉著說什麽,他的蛋糕也切開了一個小角,露出裡面紫色的香芋夾心。
路梔知會一聲:“我能吃你的嗎?”
他“嗯”了聲,又被井池扯回去,說什麽總店裝修風格之類的事。
不知道是香芋味的確實比較好吃,一五二二七五二爸一還是別人碗裡的就是比較甜,香芋冰激凌的處理非常香醇,所有的甜度都是恰到好處,裡面甚至還裹著黑糖的珍珠,軟甜勁道。
一時間所有的背景音全部變為陪襯,她根本沒關注誰在說什麽,反應過來時,傅言商盤子裡的冰激凌已經快被她挖空了,只剩外面一層薄薄的蛋糕胚撐在那裡,像棟空心的房子。
正在她陷入一種微微的心虛時,傅言商也在此刻轉過臉,低頭看向她叉子伸入的餐盤。
路梔抬起眼和他四目相對,哽了一下,正想說“我再幫你重新拿一盤”,井池也湊近這塊沉默的區域。
井池探過臉來:“怎麽了?”
“沒事,”傅言商收回視線,平靜道,“土撥鼠在我家打洞了。”
路梔:“……”
五分鍾後,路梔重新從擺台上給他拿了一份蛋糕,拆開推到他面前,作為土撥鼠的補償。
傅言商靠著椅背,眉梢動了下,“我不愛吃這些。”
“你不愛吃?”
她驚了一下,旋即體貼地拆開餐具:“那我勉為其難幫你都吃掉吧。”
“……”
土撥鼠打了三個洞,正餐的時候已經有點吃不下了,她撐著腦袋,看不少人前去給爺爺敬酒,畢竟這可是蘇城的傅家,跟傅言商相處快一個月,她都快忘掉這件事了。
輪到她去敬酒時,傅誠的酒已經上頭了,但人還是很穩,心滿意足地看著她笑,神秘道:“小梔,我又給你給言商準備了新的禮物,回去讓他告訴你。”
……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有點不太妙。
離席後,她又偷渡去後廚打包了小龍蝦,還特意用了蛋糕的盒子裝,果不其然,這一手準備很有必要,她正從側廳繞回去,就遇到了在一旁說話的路盈和莊韻。
“媽。”
莊韻太久沒給她打電話,搞得她都有點不適應。
路梔視線飄忽了一下,這才想起盡一下地主之誼:“吃飽了嗎?有沒有什麽比較喜歡的?我可以讓廚師給你們做一份帶回去。”
莊韻搖搖頭,還記得她不愛聞煙味,掐了煙才感歎說:“現在都有女主人的樣子了。”
路梔心說明顯吧,我裝的。
她們母女之間總是親近又不太親近,小時候就是這樣,因為最真實的一面沒有向母親展露過,原因無他,莊韻知道她不喜歡煙味,所以不在她面前抽煙,她知道媽媽不喜歡自己的不乖巧,所以在她面前總習慣點頭。
從記事開始,本能地對她想要親近卻又畏懼親近,直到這件事變成肢體記憶橫跨了少女甚至成年時代,融化成為骨骼裡的一部分,很難更改。
莊韻抬起手,揉揉她的發絲:“最近怎麽樣?還習慣嗎?哪裡不習慣要告訴我們。”
她點點頭。
“在家裡面也是,別太任性,做該做的,不該做的別做。”
她潛移默化的家,在莊韻口中已經變成了枕月灣,不再是她十六歲拉著姐姐回的那棟房子了,似乎所有人都比她適應得快——路梔想,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會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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