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子被她全神貫注地小心打開,路梔給予了最大程度的神秘感:“看看,親手做的。”
四方圍攏的立牌隨著蓋子揭開而落下,一整塊覆滿植被溪流的微景觀蛋糕呈現在眼前,立體、細致,化凍的碎冰在湖泊中融化成水潺潺流動,一塊精致到無可比擬的藝術品。
專業的蛋糕師中,也只有頂尖幾人能夠完成的創作。
傅言商:“……”
路梔沉默兩秒,試探道:“太明顯了嗎?”
“…………”
“我沒騙你,真的,”她指了指,“有我親手做的,這塊焦糖立牌。”
他挑了下眉,不置可否:“讓我聽聽怎麽做的。”
“就,拿模具在糖餅上按一下,就好了。”
“……”
他拿起那塊糖餅,烘烤後的微苦和烘焙的甜完美融合,或許是剛才有額外攝入,也顯得平時很難接受的甜品並不顯得過甜。
她將蠟燭插在一側,點起後殷殷催促他:“許個願?”
——他從不曾過生日。
出生到現在,一次也沒有。
搖曳的火光中,微暗的沉默被點亮,他垂眼,心念微動。
“我希望——”
路梔及時製止:“等下,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但還是遲了一步。
傅言商:“下次你穿這件的時候能別穿內搭。”
路梔:“……”
路梔:“…………”
她一時間不知道是要覺得他小題大做,還是大題小做,哽了半晌,憋出來一句:“……這麽重要的生日願望你就許這個?”
“這不重要?”
他說:“與其把願望寄托於並不存在的神佛,不如由你決定,我這個願望是否值得被完成。”
他是標準的無神論者,想要的會以自己的方式去佔穩、抓牢,與其寄托於誰能聽到自己的願望,不如自己做自己的神和光。
也從不需要誰能給他任何,感情、權力、金錢,包括但不限於人生汲汲營營存活在世所需要的每一樣,但大概今晚除外,他也會希望她能低眼,用一點珍貴的時間探聽,他那些湧起的陌生的貪欲,也需要她才能給予。
出神不過片刻,搭扣輕微解動的聲響融化在劈啪燃燒的火光裡,她纖細指尖從內解開,慢慢吞吞地從裙下抽出淺色的內衣,睡衣細膩的勾花紋樣終於在此刻全數貼上應有的位置,反覆修改後才得以呈現的半透蕾絲終於完成自己交相呼應的使命,貼著她瓷白肌膚,點綴上緋色的紋路,半現的軟雪和落在雪地中幽幽兩朵墨梅花。
“今天你……壽星嘛。”她說,“勉勉強強可以……滿足一下。”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方才還沒乾透的汗仍濕軟貼在臉頰,眼前畫面一閃而過,是從下向上看時她受不住繃緊的頸,小巧的下頜攏成一方無限延伸的弧,她其實很少皺眉,讓人分不清她最喜歡的腮紅是只打在了臉頰,還是仍舊也會掃上她的眼尾和眉間。
他伸手,指腹蹭了蹭她後頸:“我先去洗澡。”
……
浴室水聲響起,路梔從左翻到右,又從右翻到左,隱約覺得當初歐亨利式結尾的教育在此刻完成了閉環,好像意料之外,又像情理之中,她不太明白這個發展到底正不正常,因為她也沒有經歷可以拿來比較。
他就是,很有服務精神地把她服務了一通,然後,就去洗澡了。
手指握上耳垂,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滾燙,她在水聲中困困欲睡,然後在談話聲中重新醒來。
睜眼的那一刻還有點恍惚,已經是白天,他在書房,有隱約的光線透進來,她聽力很好,能聽見他是在打電話。
對面應該是井池,她不太能聽清,但可以從頻率和聲調中辨認出來。
傅言商:“你現在發我,昨天在過生日。”
井池的聲音清晰一瞬,大概是忽然加大了音量。
“你不是從來不過生日的嗎?!”
房間內沉吟半晌,傳來他尚算愉悅的聲音。
“就覺得,過一下,也不錯。”
即使並沒被人注視,她也在瞬息之中偏開視線,不太自然地將手搭在腿間,還沒反應過來時,房間的門被人打開。
他停了兩秒:“醒了?”
路梔點點頭,昨晚睡得太死,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她啟唇正要問,忽然反應過來什麽,一把將被子拉到胸口。
“擋什麽?”他低頭掰開一支蜂蜜,流線型的杓子設計讓蜜糖流入杯底,攪拌後化開,放到她眼前,“已經看過了。”
路梔嘟噥:“昨晚是昨晚……”
而且光線又暗,他能看到什麽的。
傅言商大方道:“你今早睡覺的時候沒蓋被子。”
“……”
路梔起身,忽然掃到桌上盒子裡的花,錯落有致擺放的十二枝梔子,他昨晚買的居然真的是花。
他一大早好像有很多悠閑的事要做,能看出心情不錯,找了只花瓶將花取出,斜切裁剪完成後裝進水瓶裡,加了一點她喝剩的蜂蜜。
路梔問:“花可以用飲料養嗎?”
“可以,加了這種甜水的花,會活得更久一些。”
他看起來是個養花高手——當然,從她這幾個月還沒被他養死這件事中可以得知,很快,熟悉的梔子香氣飄到鼻尖,和某些氣味精準吻合,她下意識囁嚅:“原來昨晚是這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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