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怡把夏婉送他的福瓜讓他貼身戴在脖子上,宇兒個頭長高了不少,已經到了藍怡腰部,皮膚白裡透紅,每日練拳的小身板挺的筆直,看起來精神抖擻,真個有幾分小小讀書郎的英姿。文軒圍著哥哥轉悠幾圈,非要跟著他一起去義學讀書。
四人趕到村子老槐樹不願的義學時已經有不少人到了,也都是新衣新帽。特別是周財主家的周興祖,身穿草青色綢緞長衫,頭頂的小包插著翡翠長簪,腰間掛著暗綠色纏枝蓮香囊,另一側掛著一塊溫潤的環雕白玉,站在一群布衣之中,尤為顯眼。
孩子們湊做一團,嘰嘰喳喳地興奮著,大人們手裡拿著給夫子的入學禮,有活雞、豬肉條等,還有人拎著籃子。估計是雞蛋一類。賈氏也拎著籃子,裡邊裝的滿滿一籃子鴨蛋。在大周,入學禮與成人禮、婚禮、葬禮並稱為人生四大禮,是極為講究的,就算是村裡的義學,家家戶戶也會把它當作一件大事,拿出手的都是家裡的好東西。東西不再價高。在乎的是這一份對義學夫子們的敬意。
卯時剛過,已經在義學裡讀書的學生們陸陸續續的拿著書進入義學的黑色大木門,裡面隨之響起朗朗讀書聲。前來入學的男娃女娃們都露出向往地表情。
卯時過半,兩位身著青色長衫的夫子走出大門,招呼門口的孩子和家長們進入義學,藍怡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周興祖的娘親薛氏。
自人日後,藍怡與村裡幾個人提過男女娃分開讀書的好處。大夥也都讚同,不過趙裡正等人商量後,對薛氏出來教學並不讚成。
就算是教女娃子,也是一件及其嚴肅認真的事情。夫子不止要學問好,最重要的是人品端正,深受村人愛戴。而薛氏常年閉居,並沒有賢名在外。族老們怕她給孩子們帶來不良影響,且周財主也是反對薛氏出來教學,此時也就作罷。
沒想到的是,薛氏雖沒當成教學夫子,王林喜的妻子陳氏的呼聲反而高了起來,陳氏自嫁入北溝村,孝順老人,辛勤勞作,兩個孩子也教育的有模有樣,特別是她的針線刺繡,深受眾人愛戴,不少人提議讓她教女娃子們針線;另外一個呼聲高的,竟是賈氏,賈氏形容端莊,識文斷字,且精通醫術,村裡人對這位女郎中極為看好,希望她也能入學教孩子們識字認藥性。賈氏和陳氏為此既高興又惶恐,不過藍怡確是持讚成態度的,陳氏因為這樣的呼聲,最近跟藍怡學字更認真刻苦,比懷孕的劉氏進步要快很多,已經能自己簡單記帳了,今天站在人群裡,也是精神抖擻。
藍怡和牛嫂、陳氏幾人一塊走了進去,入門之後先是給孩子交束脩和拜師禮,然後才能進到第二層院子。院中已經有在義學讀書的三十多個孩子等著,見到有人進來都停止說話站好。
隨後,夫子招呼新入學的孩子站到他們身後,
藍怡清點人頭,發現這次入學的男娃比較少,只有十二人,女娃們高矮參差共二十五個,這些人,以後就都是宇兒的同窗了。入學儀式,先祭拜儒家聖人孔丘,孩子們均跪下九叩首,再給三位夫子三叩首才站起來,藍怡看宇兒一個個地認真磕頭,心疼難受,但這是禮節,是必須遵守的。
隨後,兩位夫子帶著去年或前年入學的學生進入教室開始讀書認字,留下一位四十多歲的瘦高夫子。
這位夫子讓小蘿卜頭們分三列站好,,這便是宇兒的同窗了。,看上去家世不俗,牛嫂說這是周財主家的小兒子,名叫周興祖,比宇兒他們大一歲。
那位夫子一抬手,眾人安靜下來,他開口致歡迎詞:“老夫秦飛鵬,乃是你們的夫子。人不學不知義,讀書方可修身齊家。你們年幼正是讀書識字的好時機,若學有所成,可光宗耀祖、魚躍農門。若隻知嬉戲,錯過此等時光,老時自悔讀書遲。”
藍怡聽她這入學賀詞還真是順口,秦夫子說完便進行了開筆禮儀式。藍怡對開筆禮聞所未聞,十分感興趣。
秦夫子取了桌上的毛筆, 沾上朱砂,用朱砂為剛剛入學的孩子的額頭正中點上紅痣,這又稱之為“開天眼”。
開筆禮完成後,秦夫子帶著他的三十多個小學生們進了一間開始上課,因為有女娃子在,這屆學生人數足是上兩屆的一倍,用的也是義學內最大的屋子。
每天的課程安排是上下午各一個半時辰讀書,中午休息一個半時辰,也就是一天上六個小時的課,藍怡覺得安排得周到。
至於放假的時間安排,秦夫子也講得非常明白。除了節日和過年,每月逢九休息一天。之所以選擇逢九休息,是因為每月的初九、十九和二十九乃是周家村集日。大假也是有的,忙種和秋收會放十幾天假讓孩子們幫著家裡收莊稼,稱為麥假和秋假。
大夥魚貫走出義學大門,才又開始嘰嘰喳喳熱鬧起來。
“娘,哥畫紅點,像仙童,寶寶也要。”文軒說的很恰當,宇兒點了朱砂確實非常像家中堂屋掛的佛像旁邊的童子。
藍怡看著他羨慕的小眼神,笑道:“哥哥點朱砂,是入學的儀式,剛才夫子不是說了麽,這叫做朱砂啟智。點了朱砂哥哥就更聰明了,讀書就能記住。”
文軒聽了,趕緊搖晃娘親的手,甜甜撒嬌:“娘,寶寶也要!寶寶也要!”
藍怡笑著點頭,回家也給他點了朱砂。寶寶美滋滋地出去找三娃子等人炫耀,藍怡叮囑他記得回來吃飯,不準去河邊,不準上山,也不準出村子等。現在宇兒幾個大孩子上學了,這幫小的還是湊做一堆跑出去玩,著實讓人掛心,賈氏便在後邊跟著。I5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