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末尋找的妹妹姓姚,兩人分別攜帶一塊玉佩,桃,姚二字字形與兆相近,或許他們真的是兆將軍的兒女呢。”藍怡推測道,便有幾分憂心,“也不知桃之末此次前來,是福是禍。”
“聽於紫陌所言,桃之末與他乃是相交多年的好友,但是,於紫陌未動用於家堡的消息樓為他尋人,否則以消息樓的實力不可能這幾年還查不到一點其妹的下落。”周衛極回想今晚與無名先生和於紫陌用膳時他們的言談和態度,“之所以如此,應是桃之末有不能通過消息樓尋人的因由,估計是怕知曉的人多了泄露消息給他們兄妹帶來危險。桃之末尋親這樣小心,可見他不想讓自己的妹妹陷入危險之中,不管他們是不是兆將軍的遺孤,文軒能找到親舅舅也是一樁好事。”
藍怡點頭,不再糾纏此事,取出一個新做的錢袋遞給周衛極,“舊的錢袋不能再用了,用這個吧。”
周衛極點頭,把繡玉佩圖案的錢袋遞給媳婦兒,看她把裡邊的碎銀子並幾張小面額的銀票放進繡奇石竹枝圖案的青色錢袋裡。這個錢袋是前幾天剛繡好的,用的圖案是蘇永珅畫的,藍怡覺得好看便要來做繡樣。
“媳婦兒的女紅越來越好了。”周衛極笑道。記得她剛來村裡不久,周衛極曾聽村裡的婦人們說閑話,說藍怡給兩個兒子做得衣裳針腳都不齊整,一看就不是會持家的之類的話。
“熟能生巧而已,這本來就沒什麽難的。”藍怡被表揚,心裡美滋滋的,嘴上偏還表示的無所謂。
周衛極看她傲嬌的小模樣,樂了,“繡嫁衣時,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想起繡嫁衣時的痛苦經歷,藍怡臉色垮下來,“那還不是因為瑤姨要求太高,我又不是真正的春桃,本來就只會縫個扣子的功底被要求繡逼真繁瑣的花紋,這不是趕鴨子上架麽。”
藍怡穿著一身大紅嫁衣的嬌美模樣深深印在周衛極心裡,是他見過的最美的模樣,想到這一幕,他看著藍怡的視線變得幽深火熱,緩緩道,“我的媳婦兒怎會是笨拙的鴨子,就算功底不好繡出來的嫁衣確是最好的。”
藍怡臉又紅了。她氣惱地拍拍雙頰,成親已有半載,但是在周衛極面前她似乎是越來越愛臉紅了,偏他還喜歡看自己這樣子,私下無人時就喜歡逗弄自己。藍怡覺得這樣不好,自己該更淡定才是,怎能被他兩句甜言蜜語就哄了呢。
雖然他說的是真心話……
周衛極被她越來越紅的臉色烘的心更熱乎,伸手把她抱在懷裡,看她低頭擺弄錢袋子,“今天我給了四弟五兩銀子,弟妹身子骨還是不妥當,得接著吃藥。”
周衛極的義弟高峰的媳婦趙氏上月生了一個女兒,因坐月子時和高峰吵架上了火,哭鬧不休而傷了身子,現在只能慢慢養著。因她身子不好無法給孩子喂奶,高峰便尋了個奶娘回去照看孩子,這樣一來二去的,銀子便不夠用了。
藍怡不喜趙氏多疑又愛貪小便宜的性子,高峰好端端一個爽朗快意的男兒怎麽就娶了這樣的一個媳婦呢,真是好白菜讓豬給拱了,偏趙氏還覺得嫁給高峰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若說她的可取之處,也無非就是一張還能看的臉皮罷了,不過她生產完之後藍怡去看望她,發現她那張臉皮也被兩頰的妊娠斑和浮腫掩蓋了下去,看不出以前的風采。再配上她尖酸刻薄的聲調和著實讓人理解不了的奇異思維模式,實在讓藍怡不想與她多待片刻。
“瑤姨說她的病就是自己折騰出來的,如果不自己想開了好生將養著,只靠吃藥是吃不好的。”藍怡不願多談她,“四弟若是還想和她好好過日子,真該與她開誠布公的談談,省的她總是疑神疑鬼的。”
周衛極也不喜趙氏的性子,“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四弟自有主張。”
藍怡點頭,好在今年蘇永珅已不與他們住在一起,否則被趙氏這樣鬧著也沒個好心情,身體也會受到影響的。周衛極握著她的手,一起把玩繡竹枝的錢袋,想到了一處去,“我想給大哥買個小廝回來,咱們能照料他的吃食,但漿洗打掃還是需要人做的。”
刀無鋒走後,蘇永珅並非過來用飯,有時也在自己的院中做些簡單的吃食來吃。賈氏說他不宜多接觸冷水,便主動打著藍怡的名義包了水餃凍好讓宇兒送過去,讓他餓了時煮著吃。藍怡知道她對蘇永珅並非無心,但卻總覺得蘇永珅對她來說是遙不可及的,她敬仰他,尊敬他,照料他的身體,卻從不敢奢望能嫁給他。而蘇永珅那裡,因為身體的緣故,又因為去世的妻子有著曾經滄海難為水的難以忘卻的情懷在,藍怡也不好主動去撮合他與賈氏。
“買個小廝雖好,但我看大哥不像是喜歡身邊有人伺候的。”蘇永珅雖不善廚,但是日常的小事還是喜歡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藍怡接著說道,“我覺得大哥應該有他的打算,前幾日梁進過來還給他帶了一筆銀子,說是替他賣字畫所得。”
藍怡壓住周衛極的手, 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大哥態度坦然,他不希望成為你和四弟的負累,想靠自己的能力養活自己,咱們該尊重他的做法才是。而且我也不覺得賣字畫是什麽有損顏面的事,大哥的字畫能賣出去是他的能耐,梁進也說了大哥的字畫並不比他自己的差呢。梁進也賣字畫,他有不錯的門道,能賣個不錯的價錢。”要不是藍怡有自知之明,知道她的畫實在拿不出手,也想讓梁進拿去賣賣看能值多少銀子呢。
周衛極把頭壓在藍怡的肩頭,久久才道,“你說得對,大哥的事情當他自己做主才是。”
蘇永珅性格堅韌,現在又有了活下去的意志,照料自己的生活也當是沒問題的。周衛極的思緒又沉入到邊關的歲月,回憶著那些年經歷的一幕幕。
感覺到他的變化,藍怡沒有回頭,放下錢包吹滅油燈,“衛極,給我講講你們那幾年的事情好不好?我想聽。”
周衛極摟著她躺好,“除了上陣殺敵,軍營的日子其實也枯燥,除了操練之外,大家也不曉得該乾些什麽,賭錢滋事的不少,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跟著幾個人不著調的鬼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