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姨娘抽泣著,偷眼見程自牧劍眉緊鎖,不敢再出聲,哭腫的雙目焦急地望著堂外。
管家程修急匆匆地走進來,“大夫人,大少爺,小的派人找遍城內各處,也不見大姑娘。衙門也守住了城門,並不見有可疑人等出城。”
“嗚嗚~夫人,這可怎麽辦,我的大姑娘啊~”寧姨娘又忍不住了,跪爬兩步抱住大夫人的雙腿又大哭。
程自牧忽地站起,一腳踢在寧姨娘身上,這一腳用足了力氣,寧姨娘橫飛出去“砰”地一聲撞在博古架上,架上的大瓶晃了兩晃掉下來砸在她的額頭上,又摔地上,摔得粉碎。寧姨娘額頭見了血,蜷縮著瑟瑟抖,一室的婢仆噤若寒蟬。
程大夫人皺皺眉,沒有說話。寧姨娘本是她身邊的大丫鬟,是她做主給了兒子,程自牧這一腳踢得太狠了。
“廢物!明知外面不太平,還帶著喚兒出去做什麽。”程自牧怒罵道,“滾出去,別在這兒礙眼!”
程大夫人讓丫鬟把寧姨娘扶回院子,並讓人去請郎中,又道,“牧兒,這該如何是好,喚兒肯定是讓拍花子的拍了去,咱們喚兒模樣生得好,若被賣到那醃臢地方去可不是要我的命麽!你們一定要盡快把她尋回來。”
程喚兒雖是庶出,但確是程自牧唯一的孩子、程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兒,頗受寵愛,尤其是程大夫人更是把她視作掌中寶。這個寶貝疙瘩被生母寧姨娘帶去買糖點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被人捉了去,這不得不讓人懷疑對方是衝著程家來的。
程大老爺從外面快步進來,還不待進前的大夫人說話,就把一封書信摔在程自牧臉上,“你乾得好事!”
程自牧微蹙眉,打開書信只見一行字:十日內,用我兒來換!
立在一側的程大夫人也見了,疑惑道,“這是什麽意思,我怎的讀不明白?”
程大爺怒衝衝地坐下,赤目圓睜,指著程自牧怒罵道,“你問這畜牲,又幹了什麽好事!”
程自牧臉上的寒氣越地重,“海神祭在即,孩兒這就啟程趕往登州。”
“你現在走了,喚兒怎麽辦?是家裡的生意重要還是孩子重要?”程大夫人茫然問道,孩子還沒尋到,他這個親生父親卻要出遠門忙生意!
程自牧不耐煩地回了一句,“母親放心,海神祭後我帶著喚兒一同回來。”
看著程自牧離開的背影,大夫人茫然地問道,“老爺,牧兒這是怎麽了,難不成他要去求海神天妃尋喚兒麽?”
程大爺也懶得明說,“讓一個姨娘帶著喚兒出去幹什麽!好生理一理家裡,別整日烏煙瘴氣的!”
程大夫人平白地在下人面前失了臉,不悅地左右看著一屋子的婢仆,怒道,“都傻了不成,還不快去尋大姑娘!若大姑娘尋不回來,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脫罪!大少奶奶呢,女兒丟了這麽大的事,她連個面都不露,是要氣死我不成?”
一個媳婦子戰戰兢兢地站出來,“大少奶奶身子不舒坦,剛傳了郎中……”
“冤孽!沒一個省心的!”程大夫人以手撫額,“我這是造了什麽孽,攤上這麽一對冤家。管家,馬上去叫三少爺回來見我。”
“程自牧的女兒,是被誰捉走的?”藍怡聽完水秀的回報,追問道。
水秀看了一眼坐在藍怡旁邊的夏重瀟,回道,“小的跟了程自牧這些時日,他身邊跟蹤的一共有兩批人,一批來自夏家,另一批來自登州,聽他們自我言說,是李家的人。想來捉走孩子的,應該是李家那幾個人吧,昨日小的就現他們暗中籌劃著什麽事,今日隻留下一個,其他幾人都不見了。”
夏重瀟不禁對水秀高看一眼,笑道,“我派了兩個人輪番跟著程自牧,至於登州李家跟著他,應該是為了王尋梓之子的事。王尋梓之夫乃是李家的長房嫡次子,李家必是想尋回被程自牧弄走的孩子。”
藍怡於心不忍,“程自牧做的事,卻連累一個無辜的孩子,是我疏忽了。”
夏重瀟微微搖頭,“藍妹不需如此,父債子償,因果循環,本就如此。”
“父債子償麽?”藍怡低低道,想起家中努力讀書的宇兒,這個話,她不信!
“水秀,程自牧的孩子被他們帶去了哪裡了?”藍怡又問道。
水秀拱手,“小的不知道,若是夫人想知,小的這就去查。”
藍怡想了想,搖頭,“算了,他們捉孩子是為了交換,咱們不要插手。”
“是,夫人若無吩咐,小的再去跟著程自牧了?”水秀問道。
藍怡搖頭,“這幾日你辛苦了,在家歇息幾日,跟蹤程自牧的事,交給夏大哥就好。”
夏重瀟無奈一笑,“此言甚是,若有新消息,我定會去村裡一趟,好叫藍妹及時知曉。”
藍怡笑了,“夏大哥是忙人,不需親自跑,讓下人去一趟,或告知林喜或林遠也可。”
夏重瀟“啪”地打開折扇誇張搖著,“不,天氣燥熱,大哥想去北溝村飲神水呢。昨日婉兒還寫信怕你在此受苦,叮囑我一定要把你接回家中。若她知你引來了神龍水,應會驚掉下巴吧。”
藍怡溫暖笑了,自信道,“婉姐姐才不會,我做什麽,她都不會覺得奇怪。”
神龍峰引來水的事,才一日便傳遍全縣,且越來越神乎,都快成了包治百病的神藥了。
“娘,娘,我回來啦~”文軒小跑著進來,跑到藍怡面前站住,“梁叔說和咱們一起回村,跟姥姥一起來啦。”
賈氏帶著文軒跟藍怡一起進城後便去尋梁進商量消瘟丸藥的事,文軒這小家夥對藥店比家裡更多的藥櫃子很感興趣,便留在了那邊,剛被如花接了回來。
“看看,無去比我還心急呢。”夏重瀟大笑著走了出去,梁進這個人,越來越愛往北溝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