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軒看到哥哥,揮著手喊道,“哥,快來,快來!”
宇兒過去,與如花打過招呼,帶著文軒進鴨欄撿鴨蛋,裝在背簍裡認真數了數,高興道,“共三十個,比昨天多了兩個。”
文軒也蹲在一邊笑呵呵地看著,“哥,家裡還有,這些讓如花姐姐帶去客棧,咱們去曬賣場玩,好不?那裡可熱鬧了,有好些小孩子呢。”
如花卻笑道,“這麽多鴨蛋,你們得先幫我背過去,然後姐姐帶你們去玩。”
文軒自是點頭,宇兒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如花要跟著,也就是說,村裡又來了能給他們帶來危險的人!既然如此,再四處去逛便無趣了。
宇兒背著鴨蛋一邊向客棧走去,一邊與文軒道,“今天不去玩了,家裡的小雞還要喂,咱們割草回去喂雞,娘說晚上要吃炸醬面呢,弟弟想不想吃?”
文軒順利被拐,心思馬上轉到吃食上,“想,想吃黃瓜絲和豆芽拌好的。”
自客棧下來,便見大福和秦三向外跑,見了宇兒,大福喊道,“村口有人賣孩子,打起來了!”
宇兒皺眉,那邊人多,他不該去的。但是……“如花姐,你先帶著弟弟回去,我去看看。”
如花搖頭,“一起去吧。”
宇兒咬咬唇,本不該再堅持要去的。如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去吧,我也想去看看。”
村口處,一個衣著還算齊整面色蠟黃的年輕婦人跪著哀求圍觀眾人,“人心都是肉長的,咱們就是晚到了一會兒,怎麽就不能留下來了!村裡這麽大地方,咱們只要有炕大的一塊搭個窩棚,喝村裡幾碗水能活下去就成。就這樣,也不成麽~”
村裡人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勸道,“這個小嫂子,咱們村裡已經收了二百三十多人,真是裝不下了~你們去其他村問問吧,剛已經走了兩撥,再不去,怕其他村也沒空地兒了。”
年輕婦人心急,忍不住咳嗽兩聲,村裡人後退幾步,臉色都變了,難怪他們找不到村,這是有病了,哪個村敢留!
身旁僵硬立著的年輕男子看眾人的臉色,便知沒戲了,拉起她,硬生生道,“走,求他們做什麽,大不了就是個死罷了!”
婦人推開丈夫的手,擦擦嘴角,哀求地看著眾人,村裡人都低下頭,心裡也不好受。負責把守村口的趙良秀知道不能開了這個口,否則村裡留的人會越來越多,到時不光幫不了災民,村裡人的日子也沒法過了,便對那高瘦男子道,“這位大哥,看你這樣就是讀過書的,帶著家人去城裡謀個住處吧,在城裡抄抄寫寫,怎麽也比在咱們這裡鋤地拔草的好啊。”
村裡人如釋重負,連聲附和勸著,男子也不說話,隻抿唇附身拉地上為一家人下跪的妻子。
婦人見真的沒希望了,面如死灰地借著丈夫的手站起來,從身旁的四個孩子中拉出一個最小的,繼續哀求道,“哪位好心,收下這孩子吧,這孩子還小,再跟著咱們跑幾天,怕是命都要沒了。”
村裡人的臉色不好了,本以為這對夫妻看著斯文應是懂事的,沒想到跟方才走的那對一樣,臨了還是要賣孩子!
婦人用袖子給懷裡三四歲的小女娃擦擦臉,苦聲道,“大夥誤會了,咱不是要賣孩子,哪個好心的賞她口飯吃就好,這孩子是個苦命的,你們看,這孩子雖瘦了一點,可模樣還是能入眼的……”
這話倒是不錯,孩子雖瘦,眉眼卻生得很好,只是表情木然,似是個傻的,讓眾人更是猶豫。
“這孩子,是咱們半路上撿來的,大夥也見到了如今的情形,不是我夫妻心狠,實在是有心無力啊~你們行行好吧~”婦人哀求道,身旁的三個孩子也流下淚珠,在臉上滾出一道泥印子,但卻沒一個哭出聲來,高瘦男子屈辱地低著頭,兩隻拳頭緊緊握著。
年輕婦人又咳嗽幾聲,繼續哀求著。宇兒望著木然的小丫頭,眼中滿是掙扎。小丫頭茫然無依的大眼對上宇兒的,緩緩掙開婦人的手,慢慢走到宇兒身前,呆呆看著他,張了張乾澀的小嘴,卻說不出話。
眾人呆了,這小丫頭真是有眼力,一下就找到了村裡最大的金主。
宇兒看著她,抿抿唇,拉起她漆黑的小手。
“好!”村裡人忽然爆出一陣掌聲,“不愧是周二哥的孩子,仗義!”
起碼帶酒過來的夏重霜看到這一幕,笑了笑,縱馬而去。
年輕婦人連連向宇兒道謝,“多謝這位小哥,多謝。這孩子就是不開口說話,咱們也不知道她是被哪家扔下的,但她腦子沒毛病,你帶回去跟家裡的爹娘說,她很乖,給啥吃啥,千萬……別再扔了她……”
宇兒點頭,看了一眼這一家的男主人,回頭對如花道,“如花姐,你回去請姥姥過來,給這位嬸子看病。良秀叔,讓他們在溪水裡洗把臉吧,這樣去了城裡也好找差事。”
如花沒想到宇兒會收下這孩子,但他是小主子,既然定了如花就不能反駁,“好,咱們帶著這丫頭回去。讓趙大哥帶他們去清洗,待會再到村口,讓賈夫人給她看病。”
婦人沒想到能碰上真正的好心人,趕緊又給宇兒磕了頭,眼巴巴地看著趙良秀。
趙良秀也覺得宇兒說的有道理,領著這一家五口走了。
如花見山口不遠處,又有幾個災民走過來,便對宇兒道,“咱們一起回吧?”
宇兒點頭,帶著小丫頭一起回家,如花抱在懷裡的文軒扭著小身子下地,要拉小丫頭的手,卻被她躲開,轉身埋頭抱住宇兒,文軒看了看,歪頭問道,“哥哥,這是妹妹麽?”
宇兒點頭,也怕小丫頭身上染了病症傳到文軒身上,便把小丫頭轉到另一側,勸道,“她怕生,熟了就好,等梳洗乾淨了,弟弟再同她玩。”
文軒歡快地點頭,邁開小腿跑著進門給娘親送信,“娘親,你不用生妹妹啦,哥哥找了一個回來!”
正在屋裡喝水的藍怡一時沒忍住,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