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夜的小隊,牽著兩隻大狗自街道上輕輕地走過,不想驚了大夥兒的夢。忽然,一條黑影從接口竄了過去,狗兒猛吠兩聲。巡夜的四人瞪大眼睛,有節奏地敲了下八聲梆子,舉燈籠追了過去。
村民們聽到狗吠和梆子聲,知道是又有人一兩個災民到村中偷吃的,這樣的事情,隔三差五地便會生一次,自有巡夜的人處理,大夥翻身又睡了過去。
暗夜中又傳來兩聲夜貓子叫,宇兒翻身坐起,趴在窗台上向外望去,小聲問道,“來了麽?”
“嗯,兩聲夜貓子叫,他們翻牆進來了。”藍怡低聲回道。
宇兒握緊拳頭,家裡的兩隻狗都沒叫,顯然是被他們藥翻了!
於燕忽然輕聲道,“夫人,摸過來了,聽腳步聲,有八人。”
藍怡嘴角微勾,“我聽到了,這麽大聲音,他們還真是大膽!”
“不是。”如花也自在地輕松笑道,“剛才飄進來的那陣煙,應是摻了藥的,他們這是以為咱們都暈了。”
“嚁曜~嚁~曜~”蟋蟀叫聲傳來,藍怡眼睛彎起,程自牧,進院了!
一身黑衣的程自牧從西院西北角的磨房邊的牆頭上,翻身躍下,無聲地落在地上,帶著六七人慢慢靠近西屋堂屋,靜靜聽了聽,抬手示意手下人向屋內吹了迷煙,等了片刻,揮手讓人用刀輕輕撥開屋內插著的門栓,示意他們進去。
中院,幾個人已經撬開門,大大咧咧地進屋,徑直奔著藍怡的東屋而來,如花已飛身上房,於燕和藍怡、宇兒假裝睡在炕上,無知無覺。
一人伸手拉了拉於燕的胳膊,見小丫頭毫無反應,啞聲低笑,“嘿~嘿~道爺,你這藥,不錯啊~”
“那是!貧道的藥足夠藥翻猛虎的,她們就是母老虎,也得給道爺乖乖趴著!”一道陰毒的聲音響了起來,“快,把這個藥丸,塞到她們嘴裡,西屋還有個俏寡婦,道爺我過去玩玩兒~”
有人上前接過藥丸,“您老這年紀了,能玩得動麽,莫不是用了什麽好藥吧,嘿嘿~~給兄弟們幾粒,待會兒讓兄弟們也解解饞~”
藍怡氣得抖,於燕和如花同時動手,沒人鉗製住一個,一掌刀下去,把他們砍暈在地。老道大叫一聲,經驗老道地俯身在地,飛快滾出跑到院中,大喊道,“有埋伏!”
於燕和宇兒護住藍怡,如花躥了出去,與門口幾個人戰在一處。與此同時,西屋內的淺墨和水秀,也與賊人交了手。院內的程自牧聽動靜就知自己中計了,不過,他卻毫不慌亂,手指放在口中,一聲口哨傳出,一幫黑衣人從牆外跳了進來,手裡拎著明晃晃的鬼頭刀。
“衝進去,把人請給我搶回來!還有,不許殺人,留口氣兒。”程自牧冷靜地吩咐後,留了六個人在自己身邊保護,便讓眾人向屋內衝去。
水秀和淺墨已把屋內的賊人收拾乾淨,守在門口,與衝上來的賊人鬥在一處。中院那裡,也衝進來一幫人,與如花纏鬥在一起。
雷天澤站在院中的梧桐樹上,關注著兩院的情形,見敵人差不多都進了院內,也吹了一聲口哨,示意如花、水秀和淺墨可以全力擊敵。東院內,賈氏聽著傳來的動靜,焦急地在屋內走來走去,生怕藍怡和宇兒受到波及。
蘇永珅腰佩長劍,安靜地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傾聽外邊的動靜。他今夜的任務,是護賈氏和文軒安全。
賈氏見文軒睡得香甜,再也忍不住,挑簾出來,輕聲問道,“怎麽動靜這麽大,到底來了多少人,桃兒還在屋裡呢,不行咱們就叫人吧,再這麽下去,我怕……”
黑暗中,一臉自若的蘇永珅微微一笑,低聲道,“莫慌,區區幾個毛賊,有天澤在,他們翻不出浪花來。不能叫人,村裡人不會拳腳功夫,叫來了反而會礙事。”
他聲調平穩,安撫了賈氏的慌亂,賈氏深吸一口氣,雙手合十,不管禱告。忽然,院中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蘇永珅雙目寒光乍現,“你去炕上,生任何事,不能下來。”
說罷,蘇永珅抽出長劍,向門口走去。
雖程自牧吩咐了不許殺人,但卻未說不許傷人。這幫賊人平日裡乾得都是殺人越貨的勾當,圍著如花三人久攻不下,濤濤的殺意湧上來,不管不顧地拎著鬼頭刀向著三人沒頭沒臉的招呼。便在這時,屋內一人爬出,向著程自牧大喊道,“屋內空無一人,咱們上當了!”
程自牧雙目充血,提刀便往中院而去,要殺進屋,逼著藍怡把鷹哥兒交出來。雷晉冷笑一聲,他只要出手,這次便再難脫罪,正要從樹上下去虐一虐他,便聽由遠及近,傳來一陣馬蹄聲。雷晉滿眼詫異,低低笑了,隨意靠坐在樹枝上,心道,這家夥回來的,倒是時候。
炕上的藍怡,也聽到了熟悉的馬蹄聲,瞬間淚如雨下,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整整髻, 理了理衣衫,穿鞋下炕,就要開門出去。
宇兒也是滿臉欣喜地下了炕,握著木刀跟在娘親身邊。
於燕慌了,“夫人,你可不能出去,外邊正亂著。”
藍怡擦擦眼淚,焦急道,“有你們在,我有何懼,點燈,開門,我要出去。”
宇兒上前打開木門,外邊打鬥的人俱是一愣,呆呆地看著門內持刀走出來的於燕,以及……她身後的一對母女。
“如花,清場,我要出去!”藍怡大聲道。
如花揚起笑臉,抬腳踹飛一個毛賊,大聲道,“好嘞!”
程自牧目光如火地盯著從燈光中走出的藍怡母子,頓時失了理智,大吼一聲,“給我殺了這該死的寡婦!”
眾人聞言,提刀便向藍怡母子而來。藍怡無所畏懼,帶著宇兒向門口快步走去,由如花和於燕護著,快步向大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