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凡沒有告訴你,我精通什麼?」鳳止轉臉,深看向她,眼角媚惑的笑,越加攝人心魂。
他沒有正面回答,無憂的眼皮卻是一跳。不凡說過,鳳止精通的是生死陰陽之術……
嘴角輕撇,「說得我跟方才那些東西一樣。」說完,想到什麼,一副嫌惡地湊了鼻子到他身上亂聞。
「去去去,聞什麼聞,我來之前特意用去味的香薰,薰了三個時辰的衣裳,哪能讓那些惡臭上身。」鳳止笑臉微僵,往旁邊讓讓,小聲嘀咕,「自己都是死過一回的人,卻嫌人家臭。」
無憂聽了這話,也不惱,一手抱膝,一手托腮地瞅著他,眼也不眨一下。
鳳止拿了扇柄去勾她下巴,做出風流態,「迷上我了?」
無憂單著眼一眨,居然也是媚態橫生,「你說呢?」
鳳止手一抖,扇子又自手中跌落,好在這次反應快,及時撈了回來,再看她,方才的媚意已經蕩然無存,然那一眼卻深烙進他的腦海,如同前幾次一般,似乎喚醒沉睡的記憶,但到底是何時見過,仍是無法記起。
「我們認識?」
「嚇糊塗了?」無憂的手探上他的額頭。
扇柄撥開她的手,「我說的是你到『常樂府』之前。」
無憂仍睨著他看,他是不是曾伴她十八年的冥王,她也想過無數次,但每次都是無疾而終,「你有沒有過失憶?」
鳳止凝看著她,過了半晌才不能確定地搖頭,「我不知道。」
「有沒有失憶也不知道?」無憂覺得這個人真是病得不輕。
「我隱隱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但是從我記事到現在的事,我卻可以一一列出,並沒什麼什麼失憶的事。」鳳止揉了揉額頭,這也是他想弄明白的事。
「曾經有一個人與我一起生活許多年,他和你長相一樣。」
「生活多年?」
「嗯。」
「這不可能……」鳳止搖頭,「我可不曾與你一起生活過。」
「或許是你忘了?」無憂接著試探。
「和常樂郡主能長得一樣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當年在宮中毒殺的的常樂公主……」
「或許我這張臉是假的。」無憂心臟猛地一跳,摸了摸臉,他能這樣想,別人也能,那不凡,開心,寧墨,了了他們……是否也這樣懷疑?
「你這張臉當然是真的。」
「你該不會想說,毒殺的那位,未死?」
「自然是死了的,而且死透了。」
「方才還說,能和興寧長得一樣的,只有一人。」
「死而復生,也未必不可。這前,我也只是懷疑,如今卻能肯定。」
「世間真有死而復生?」無憂笑笑然,心裡卻是越來越驚。
「世間並非沒有死而復生,只是打亂輪迴,是逆天之行,逆天之行所遭的天譴,天譴沒有人能承受得起,讓死人復生,自然沒有人敢輕易而為。」
無憂輕抿了唇,慢慢垂下眼瞼,當初帶她去二十一世紀復活的是小冥王,那小冥王……
想到自己被送回來後,與他最後見的那一面,他臉色異常的煞白無色,他說:以後再不能幫她什麼。
難道……
心臟驟然一緊,「如果逆天,會受到什麼樣的天譴?」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
「你是當年被毒殺,又死而復生的小公主。」
「我什麼時候承認了?」無憂翻了個白眼,「只是頭一回聽說這麼神奇的事,不免多問一句。」
「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會遭什麼天罰。」
「我還以為你是什麼神仙呢,說得頭頭是道,原來只不過是口水騙子。」無憂一臉不屑。
鳳止眼角輕抽,誰都拿他當神仙一樣奉著,想盡辦法在他這兒得到一言半語,如果有幸,遇上他心情好,稍加指點,便是終身受用。到了她這裡,就成了口水騙子。
「是不是真的,你心裡自然有數。」
無憂笑了笑,不再多問,既然他不是小冥王,她也無需與他糾纏下去。
過了一會兒,鳳止竟幽幽問道:「他……是什麼樣的一個人?」
「他?」
「就是和你一起生活的那個人。」
「他嘛……他沒點本事,只能給人洗盤子,而且掙得錢揣得緊緊的,一子不用,小氣得很。那些年一直在我這裡白吃,白喝,白住……說難聽些就是吃軟飯的。」
無憂心下一片黯然,如果真如鳳止所說,亂了輪迴,要受天譴,那他現在不知怎麼樣了。
雖然是她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但十八年的情分,他對她而言,是她唯一的親人。
他無活在陽間自如的生活,掙那點錢,十分不易,他吝嗇,只是想節約下來,給她買一件,她喜歡的。
那份情,不下於她的親生父母。
鳳止嘴角抽了一下,「那肯定不是我。」
無憂笑了,「我又沒說他是你。」
「你一定是胡編出來氣我的。」
「我氣你做什麼?你我不過是個路人。而他……」無憂輕抿了抿唇,「他是我最親的人。」
路人?鳳止握著扇柄的手不由得收緊,「天下人都以為峻衍是天女夫君,卻不知真正的天女夫君並非峻衍,而是當年的毒殺的峻言太子。也就是當年常樂公主的駙馬,好在小公主死的早,要不然,那對小夫妻不知將受天下人如何唾罵。」
無憂臉色微變,向他看去。
鳳止接著道:「如果你真是那位小公主,要尋的人,只怕便是你的駙馬子言……應該說是峻言……天女的原配夫君……」
「既然天下人都認定峻衍是天女夫君,你又憑什麼說峻言才是天女夫君?」
「郡主已滿十六,可是二人卻遲遲不婚,你可知道為什麼?」
「不是進山養病嗎。」
「不過是治臉,天女的婚事,豈能以美醜來定論,身為她的夫君,就算她醜得人神共憤,他也不能嫌。」
「那是為什麼?」這個問題,無憂心裡也一直存著迷惑。
「傳聞,彩鷺是天女所養,本是神物,天女出生來迎,夫妻初次團圓合歡,又會來祝賀,等天女死的時候,又會來送。真假天女夫君,在這一夜,自會現形。」
原來如此,峻衍是假的天女夫君,又是男同,怕與興寧洞房不成,沒有彩鷺飛來,被人揭穿,引起共憤,所以大婚之事,才一拖再拖。
「那以往的天女轉世,都是如此?」
「據說以前的天女轉世,都是幼年夭折,沒能活到十五大婚,所以天女洞房之夜,也只是個傳說。但這一世,天女已過十五,大家都很盼望那一天的到來,能再睹彩鷺飛來的風采。」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我只是好奇,如果小公主未死,又尋到自己的駙馬,會怎麼做?如果小公主不顧世人吐棄,也不理會夫君背叛天女,引起萬民怒怨,民怨再次沖天,那麼戰神必受天罰。這種情況,小公主是去,還是留,我十分期待結果。同時也想知道,被眾女仰慕的戰神,天女變成萬惡之物,他是否還這麼忠心。」
「現在的天女夫君是峻衍,別說,峻言已死,就算活著,又有誰知道他是天女夫君,小公主就算尋到他,又怎麼可能引來民怨?」
「世人固然不知,但你真以為興寧不知?如果沒背棄她,倒也罷了,如果背棄她,她豈能依?」
無憂怔了一下,這些事雖然玄渺,但自己能死而復生,而小冥王確確實實不是凡間的人,卻生活她身邊十八年。
許許多多的事,無法解釋。
那麼興寧對自己的真夫君有感應也不是不可能。
這也很好解釋為什麼興寧對峻衍這個夫君不感冒,對大婚之事也不熱衷了。
再說不管興寧是不是天女轉世,但她這一世,都是皇家的人,自然會站在皇家的立場,動了峻衍,也就動了兩國的關係,她明知有詐,也不會輕易捅穿,或許也正因為這樣,她在北齊才有無人能及的地位。
只是不知如果子言還活著,她對與峻衍大婚之事,還會如此安排。
「照你這麼說,難道子言還活著?」無憂再怎麼想裝得無事一般,聲音也禁不住有些發抖。
「你能死而復生,他有什麼不可能活著?」鳳止一口咬定,無憂就是當年被毒殺的小公主。
「這些跟你有什麼關係?」無憂沉下臉,身份問題,越是解釋,越是描黑,倒不如不正面回答。
「只是好奇而已。」鳳止扇子搖得很慢,細看著她臉上神情,「我還好奇,為了讓你活命,將身上差不多半數的血渡給你,這麼多年,又一直用血養著你的那個男人和子言同時站在你面前,你會選誰?」
「渡血……這是什麼意思?」無憂臉色微白,一個人身上的血流失三分之一,就會危及生命,將近半數的血輸給別人,完全不敢想像。
「你可記得惜了了請我施離魂之術的事?」
無憂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