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連話都懶得再跟他說,將他推開些:「讓開。」
這次他竟沒有與她為難,配合的讓出道路,也不離開,慢悠悠的跟在她後面,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神色。
惜了了剛剛沐浴出來,深藍的衣袍領口微敝,露出修長的頸項,曲線柔和優美,就算是女子中也是難尋,絲緞一般的漆黑濕髮凝著水珠,僅用髮帶鬆鬆挽著,隨意垂在肩膀一側,越加襯得他肌光賽雪,如同凝脂暖玉。
薄薄的雙唇艷紅欲滴,被水霧熏過的雙頰微微透紅,狹長微挑的桃花眼眸,半闔半睜,蒙了層薄煙淺霧,回眸間有媚意回轉,只是淡淡一瞥就叫人酥了半邊身子。
見無憂拽著十一郎徑直撞進來,後面還跟了個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心,臉板了下去,誰也不招呼,自顧在香妃榻上斜靠了,端了身側茶杯,自斟自飲,把前來的三人直接透視了。
開心方才激起的那些怒氣直接摔到爪哇國,食指搓著鼻子,立在門邊上,身子一斜,慵慵懶懶的隨意靠在了身邊門框上,等著好戲開場。
無憂帶著一肚子氣直衝而來,換成平時,這道風景自是賞心悅目,這時卻給胸間燃著的怒火上添了把乾柴。
壓根就是個披著美人皮的魔鬼。
將十一郎拖拽著,直接丟在了惜了了面前,無視他那勾人心魂的美人臉,一手奪了他手中茶杯,一手拍桌案:「人有怪癖沒有錯,但把怪癖發展成變態,那可就不行。」
惜了了端坐桌邊,睨了十一郎一眼,若有所悟,再看抱了手臂依斜在門框上看熱鬧的開心,臉上紅暈褪去,騰起黑霧:「他的衣裳不是我解的。」
「當然不是你解的,如果是你解的,今天這理也不用說了,我直接把你給辦了。」無憂眸子裡迸著火星,瞪了一眼,笑嘻嘻看熱鬧的白開心,一把撈過十一郎:「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十一郎瞟了眼蹙眉睨著他的了了,揉著衣角,哪裡敢出聲。
他越是如此,無憂越認定,十一郎變成這樣,是惜了了『教導』有方,這件事說什麼也得讓他做出個交待,絕不允許十一郎再這麼被他禍害下去,豎了眉,提高了些聲量:「說啊。」
十一郎嚇得一哆嗦,眼裡包著的淚險些滾了出來。
白開心看到這裡,更來了興趣,揚聲道:「十一郎,別怕,有啥說啥,有什麼事,我給你兜著,板子落不到你屁股上。」
十一郎回頭對他感激一睨。
開心挑挑眉,接著鼓勵:「大膽說。」
對上無憂怒橫過來的目光,勾了唇,略抬高下巴,挑釁一笑:「你是在找藉口,多啃幾口面前的美人?」
無憂咬牙,你就煽風點火吧,晚上有你好受,驀然朝著他裂嘴笑了:「我現在更想把你給啃了。」吃他的心都有。
開心兩眼往上一翻,一派的不以為然,晃到香妃榻前,屈了一條腿坐上榻前擱茶盤的茶几,順手翻了大腿邊茶杯,一邊倒茶,一邊笑笑然的瞅著無憂:「就憑你?」
無憂站著也沒他坐著高,揚了臉:「就憑我,我一天還是你的夫人,你就得盡好你一天的職責,你從春宮學到幾招。」
開心剛喝了口茶,一聽『春宮』二字,嗆得噴了出來,搓著鼻子一陣的咳,狹長的眸子瞬間半窄,帶了怒意,指了無憂:「你這丫頭好意思跟我提這事,那些『非禮勿視』的財神灶爺,怎麼算?」
無憂打開他的手:「二兩銀子給你看財神灶爺,便宜你了。宮廷秘籍,想看啊?給錢,兩千兩一副,一錢也不少。」
他瞪著眼前清純得如同白蓮花一般的少女,半晌,無語的一偏頭,這德性與那無賴的丫頭倒是像極,還當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難道那丫頭是跟她才學成那副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戲意:「感情你這三年,並沒在山裡,而是待在了窯子裡。」
無憂雖惱,臉上卻堆了笑:「白開心,你爹來揍你了。」
開心臉色一變:「我警告你,不許叫我白開心,更不許提我爹。」
無憂臉上擠出更多的笑:「白……白……白開心……你爹……」
開心拉下臉,伸手來抓她。
無憂摸著桌上的茶杯茶蓋向他砸過去,阻止他抓到自己,一字一字的喊著氣他:「白……開……心……白……」
開心知這些東西是了了心愛的,將茶杯茶壺一個個接住,放回原處。
然他接的快,無憂砸的也快,結果他光顧著接這些東西,被她一聲一聲的『白開心』叫得鬼火亂竄,卻抽不出時間去揪她。
惜了了臉色一層層垮了下去,最終再也忍不下,眼角餘光帶了惱意,不耐煩的起身。
「你們鬥嘴,挪個地方,我還有事,不陪了。」
無憂扯住他的闊袖,將他拽了回來,仍按回香妃榻:「你還走不了。」
開心乘機扣了她的肩膀。
無憂雙手按著了了,分不出手,低頭就往開心手臂上咬落。
開心『哎呀』一聲丟開手,看著手臂上一圈小小的牙印,怒道:「你……你居然咬人……」
「你再來,我還咬。」無憂打鼻子裡哼了一聲,她才不會與他講什麼君子之道。
「哎呀,給你點顏色,你還開染坊了,今天我還真要再給你點顏色。」開心欺身上來揪無憂。
無憂身子前傾,半邊身子幾乎壓在了了了身上,叫道:「惜鳥鳥,你再不叫他滾蛋,我親你了。」
惜了了的視線落在無憂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上,白皙的面頰慢慢漲紅。
開心的雙手已從無憂身後握了她的手臂,無憂死攥了惜了了的衣襟,將臉向他湊近,傷勢要親,眼角卻往向斜看向開心,嚷道:「要親了啊。」
惜了了臉色大變,睜大了眼,看著咫前,只差半寸便貼上他的唇的小嘴,額頭上滲出冷汗,眼一眨不敢眨,喉間哽出艱難的聲音:「開心,放開她。」
換成平時,開心倒想再嚇無憂一嚇,然睨了臉色煞白的了了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開去。
無憂小有得意的朝惜了了眨了眨眼,有弱點的人,就是好。
惜了了只感到她的呼吸,帶著淡淡的似梅般的幽香不住的拂在他鼻翼之間,溫溫暖暖,明明是極好聞,但一對上她千嬌百媚的女人臉,胃中就一陣翻滾,忙竭力忍著。
無憂皺了皺眉,翻了個白眼,把手收回來,免得他蹲到一邊吐起來就沒完沒了,今天這事也不用辦了。
順手在手邊抓了茶杯過來,倒了半杯茶塞給他:「給我忍著,你敢吐,今晚我就在這兒摟著你睡下了。」
說完,身邊已傳來開心的憋笑聲,才想起十一郎還在身邊,說這話,太不合適,回頭橫了開心一眼,重咳了一聲,作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惜了了也想將冤他戀童一事了結,當真強忍了胃中不適,握了茶杯在手中把握玩,冷冷道:「十一郎,到底怎麼回事。」
十一郎在無憂虎視眈眈下,結結巴巴的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開心一怔:「你不是說她要寵幸你?」
十一郎扁了扁嘴:「他們說只要寬了衣帶,投懷入抱,郡主就會寵幸了。」
無憂『哈』的一聲,感情興寧被這些人當成供人下種,全不挑食的母豬,瞪向啞口無言的開心。
開心絲毫沒有因冤枉她而感到愧疚,若無其事的回視向她。
二人各不相讓,目光能在空中碰出火來。
「道歉。」無憂臉色一沉。
「你人品好,他們能這麼想你?」 開心嘴角輕撇,她的為人,殺了她都嫌便宜了她。
道歉?笑話!
將視線挪開的一瞬間,心裡突然像少了什麼,她不肯相讓的眼神卻始終在腦海裡盤旋,那丫頭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可惜與她幾次邂逅都在漆黑的夜裡,實在難以辯認。
再看向無憂,後者已將目光轉開。
搖了搖頭,在想什麼,那丫頭身輕如燕,能如鬼魅一般在他面前擦身而過,這樣的功夫只有從小苦練方能成就,絕不是在一天到晚除了吃喝,就是禍害人的常樂能有。
他們?無憂品出了味道,飛快的收回視線,將十一郎揪了過來,指著了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是他教你的?」
十一郎撅著小嘴搖了搖頭。
「是他,就照直說,別怕他。」曼珠的毒固然可怕,但他還有心事沒了,而且手中的底牌已經提前用了,無憂並不多怕他。
惜了了冷哼了一聲,將臉別開,不看無憂,事到如今,他反而平靜下來。
十一郎又搖頭:「不是了了哥哥。了了哥哥只教十一郎待客之道。」
無憂微愕:「待客之道?」
十一郎使勁的一點頭,道:「有親友至,要敬之,禮遇之;有要應酬之人前來,要善待之,速戰速送之;有過客前來,要心誠之,友愛之。」
「他就教你這些?」無憂口中有些發澀,惜了了在茶苑時待人接客的優雅,她是見識過的,然他對十一郎會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