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雲淺抬手轉了轉鳥籠,那鸚鵡就直著脖子叫喚了兩聲:“大小姐、大小姐。”
她攤開手心,把些許粟米遞到趙昔微面前:“微姐姐真是太聰明了,什麽都瞞不過你!”
趙昔微拿了兩粒喂給鸚鵡,那鸚鵡就撲棱了一下,叫道:“多謝大小姐!”
趙昔微失笑:“你這鸚鵡不會就只會說一句話吧?”
話音剛落,就聽怒衝衝地一道聲音響起:“放屁!”
“你——”趙昔微目瞪口呆,轉向喬雲淺:“你怎麽教它罵人呢?”
“我沒教……”喬雲淺才開口,那鸚鵡又氣洶洶地叫了起來:“騙人!你騙人!”
趙昔微鬱悶地看了一眼喬大小姐,很明智的選擇了轉移話題:“說吧,發生什麽事了?”
“閉嘴!”
那鸚鵡又叫了起來。
喬雲淺瞪了那多嘴的鸚鵡一眼,沒好氣地道:“再插嘴把你烤了!”
“哼!”那鸚鵡才悻悻閉上了嘴。
喬雲淺才在桌旁坐下,倒了兩杯茶,一杯推給趙昔微,一杯握在自己手中,淚水就突然浮上了眼眶:“微姐姐,他們不同意……”
“父親不準我開鋪子,母親也反對!”
趙昔微就知道是這事,並沒有很驚訝,只是蹙眉道:“為什麽?”
世家大族向來看不上經商,這很正常。但喬家並非是世家,喬夫人也和京中各大掌櫃關系密切,加上喬夫人又愛財,按理說並沒有拒絕的道理。
她正思忖,喬雲淺已憤然道:“這一切要從我爹新納的小妾說起了!”
“小妾?”趙昔微更不明白了。
“最近大宛國使臣給我爹送了個番邦美人,金發碧眼,能歌善舞,我爹寵她寵得都快賽過我了……不,對我都沒那麽上心過!”喬雲淺語氣幽怨,“那番邦美人仗著有我爹的袒護,特別驕縱蠻橫,我們送的衣服不穿,偏偏要穿著她那一身花裡胡哨的裙子,可那能叫裙子嗎?別說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
她撇撇嘴,語氣低了下去:“我們喬府好歹也是一等公卿之家,她穿成這樣,即便是個侍妾,也丟了我們府上的臉啊。”
趙昔微看她茶沒了,又幫她續上,然後靜靜地等她繼續往下說。
送美人這種事,她才經歷過,喬雲淺不好受她很能理解。
況且,皇帝送給李玄夜的女人,他可以想辦法打發出去,大不了也就是私底下好好跟皇帝認個錯,事情過去了還是父子。
但喬安身為大鴻臚,負責打理番邦事物,既然是使臣送過來的美人,還真不好送回去……
不好送是一回事,寵得讓女兒都看不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趙昔微身為太子妃,也不好在這件事上多評價什麽。
喬雲淺捧起茶抿了兩口,潤了潤嗓子,道:“我其實也不是那麽小心眼的人,他本來就有好幾房妾室,一個個的年輕貌美,但這次不一樣……”
趙昔微猛然就想起了喬雲淺上次落淚的事來。
心裡就是咯噔一下,問道:“怎麽不一樣了?”
“這個番邦美人成天穿成這樣,我母親看不下去,就把她叫過來訓了幾句,結果她態度十分不敬,見著我母親連行禮都不願,還說什麽這是她們番邦的規矩,即便是喬大人來了,她也不可能會下跪的。”
“我聽了氣不過,就跟她辯駁了幾句,沒想到,她就哭到了我父親面前,非要說我欺負她……”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趙昔微皺了眉頭,當初在趙府,她也見識過了內宅的明爭暗鬥,卻想不到喬雲淺身為獨女,日子也比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心裡就有了幾分感同身受,連忙柔聲安慰道:“她再得寵,也只是一個侍妾,倘若她安分,你就以禮相待,她若是不安分,你就當她不存在,將來你早晚要嫁出去,也就眼不見心不煩了——”
“眼不見心不煩,我也想啊。”喬雲淺苦笑了一下,“這妖女,可厲害著呢。她在我父親跟前挑撥,把我開茶樓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說什麽我一個女兒家拋頭露面,比她這樣奇裝異服還丟人……”
“我父親本來就不太同意,說我堂堂公卿之女,怎麽能去經商。被她這麽一挑撥,就直接放下了話,說除非我嫁了人,否則他不可能同意我出去做生意。”
喬雲淺忍不住紅了眼圈:“微姐姐,這樣不是斷了我的後路嗎?”
趙昔微思忖了一瞬,就又有些奇怪:“那你母親呢?她怎麽說?”
喬雲淺皺了皺眉頭,搖搖頭道:“我母親說,女兒家有一份好姻緣才最重要,說非要做生意也行,得先把婚事定下來……”
“定下婚事?”趙昔微一愣。
“是啊!”喬雲淺點點頭,低聲道,“微姐姐,我想求你幫我個忙——”
趙昔微隱約有些明白了。
喬雲淺心不在焉地捏著空了的茶盞,語氣沉悶:“宮裡不是要舉行蹴鞠比賽嗎?我爹準備到時候給我挑一個……”
談起未來的婚嫁, 她沒有半點兒女兒家的扭捏害羞,有的只是無限的惆悵和抗拒:“可是我不想這麽隨隨便便就被安排了,更不想匆匆忙忙就定下來。”
“微姐姐。”她拉了趙昔微的手,央求道:“我聽說你協理淑妃娘娘在準備除夕宮宴的事,到時候你能不能幫我一把?”
喬家不願意女兒經商,主要還是怕耽誤女兒的姻緣,但問題是喬雲淺不想那麽快嫁人。
雖然趙昔微沒有干涉他人人生的意願,但是幫她尋求一個折中的法子,也不是不可以。
她想了想,問道:“你想要我怎麽幫?”
“我爹不是想在蹴鞠比賽上挑女婿嗎?”喬雲淺眨眼一笑,有些狡黠:“我何不借機演一場戲?”她靠近趙昔微,附耳悄聲道:“微姐姐,我有個可靠的人,到時候求姐姐安排一下,讓他拿個第一名就行!”
“可靠的人?”趙昔微愕然,“你有了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