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微覺得更加生氣了。
小吵接二連三,大吵又吵不起來,每次把她的脾氣挑上來,他又收了情緒鎮定避開。
忍著這樣一肚子悶氣,再加上胃裡也酸澀得難受,讓她整個人的狀態都有點蔫蔫的,就像是大病初起時,一副疲倦慵懶的神態。
但當柳寄山和顧寒蘇一左一右,張羅著為她診脈的時候,她還是強打起精神來,目光鎮定地留意著他們的舉動——
眉頭皺緊又松開,唇角抿緊又上揚,或偶爾點頭,或偶爾搖頭,再又抬眼細瞧著她的臉色。
那眉心又重新緊鎖住了。
師徒兩人一會兒換左手,一會兒換右手,再又忙著從藥箱裡翻弄一陣,拿出一塊打磨得晶瑩透亮的玉石,對著她的手腕按壓摩挲幾下。
如此循環反覆,輪番診斷了數十次——
最後顧寒蘇首先抬起頭來,滿臉尷尬之色:“師父,太子妃的脈象平穩如常,看著確實不像是有孕——”
“嗯……”柳寄山輕輕一頷,將東西一一收進藥箱。
顧寒蘇仍沉浸在對醫術的鑽研中:“既然不是有喜,那為何會出現孕吐症狀呢?”
明明吐出來的都是酸水啊。
柳寄山不緊不慢地將瓶瓶罐罐收進箱子, 語氣淡然:“人食五谷, 身有百病,有的男子脾胃失調,也會有類似孕吐之象——”
師徒倆一問一答,就各種疑難雜症聊了起來。
趙昔微坐在椅子裡, 不知道為什麽, 突然覺得心裡空空的,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襲來。
原來真不是有孕啊……
雖說她表現得總是很抵觸診脈, 因為她知道現在有孕不是什麽好的時機, 可是一想到自己肚子裡會有個小生命,屬於她和他的小生命……她心裡還是有點欣喜、有點期待的。
當初劉太醫說不是有孕, 她和李玄夜一樣, 都不太放心。
畢竟,她的身子一直是顧寒蘇在調理。
可現在柳寄山和顧寒蘇兩個醫術高超的神醫,也一致診斷出她沒有懷上……
她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但這種感覺也只是一瞬,就很快退散了。
其實沒懷上也很正常……
以前天天膩在一起都沒那麽快懷上, 現在她搬去偏院這麽久, 哪裡能說有就有呢?
再說了, 現在要真是有了, 以李玄夜對她嚴防死守的態度, 說不定會派幾百個侍衛日夜輪值地盯著她, 這樣的話那她想離開的計劃更是比登天還難了!
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心裡突然變得莫名的輕松起來。
直到——
“不是有孕?”李玄夜皺著眉, 一臉不相信, “你們確定?”
“這有什麽不能確定的?”趙昔微一看見他,就覺得被他壓著的後背還是疼的, 那一股子悶氣又冒了上來,“殿下要是還不滿意, 要不要把太醫院所有太醫都請過來,再給我診個幾百遍?”
李玄夜卻沒空和她置氣, 隻瞥了她一眼,又轉向顧寒蘇:“那孕吐之症狀作何解釋?”
這個問題, 顧寒蘇自己也還在疑惑呢, 怎麽能給出滿意的解釋?
他呵呵一笑,訕訕道:“草民學藝不精……”
李玄夜這才將眼神投向了柳寄山。
出於掌權者的直覺,他對柳寄山並不信任。
但連顧寒蘇都回答不了,那就只有柳寄山能回答了……
似乎感受到太子殿下懷疑的目光, 柳寄山整理藥箱的動作頓了頓,若有所思道:“阿微少時曾常年用藥, 以致使體質異常,比尋常女子受孕幾率略低些許……”語氣一凝,帶著幾分不確定,“或許,這正是她娘親的一番苦心……”
李玄夜卻將重點放在了“受孕幾率略低”,眸光一凜,冷聲道:“怎麽回事?”
柳寄山轉過身來:“殿下難道又忘了?阿微娘親曾立下規矩,阿微嫁作人婦後,三年內不許有孕——”
說到這裡,他心裡也驚了一下。
當初沈玉清這樣托付時,他隻當她是被情所傷,擔心女兒步自己的後塵。
但此時此刻,出於醫者的敏感,他突然產生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
那就是,這其中難道是另有隱情?
想到這一層的不只是他,還有李玄夜。
他曾派人暗中調查過沈玉清,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背後藏著千絲萬縷的玄機。
其實也就只有柳寄山這樣深陷遺憾的情種,才會把一切都往情愛方面想。
李玄夜在第一次聽到“不準三年有孕”的奇怪條件時,第一反應便是警覺——但那是對趙子儀、沈玉清的警覺,是出於一國儲君基於權術之下,對野心家產生的警覺。
他當時隻覺得,趙子儀和沈玉清必定在密謀一場什麽巨大的陰謀,比如將女兒培養成一顆出色的棋子,從而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畢竟,那封信上,“復仇”意味明顯。
這也是他對趙昔微感情變得複雜的原因……
可現在當柳寄山再次提起時,他突然也開始有些困惑。
如果只是借女兒之手控制東宮,那早早有孕難道不是更有利於穩定地位?
又何必要拖上三年之期?
深宮內院,誰能預料一個女子盛寵三年?
……
“三年?”
趙昔微回到隋春院,也同樣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宮女送來了一碗豆苗熱湯,她一邊小口地喝著,一邊看著靜默不語的柳寄山。
“柳師叔,您不是說有話要和我說嗎?怎麽現在又不說了?”抬眼望了望門外,她抿唇一笑,“你放心,我把那煩人的侍衛打發走了!”
診脈結果出來後,她又譏諷了李玄夜幾句,不知道是徹底被她氣到了,還是真的對她失望了,總之他沒再派那一群侍衛過來。
柳寄山溫和地一笑。
他是習武之人,耳力比常人要靈敏許多,方才凝氣屏息細細辨聽了一番。
這圍牆外的侍衛是撤了,可這屋簷上的暗衛尚在。
不愧是一國儲君,對謊言的感知力格外敏銳。
這樣心思深沉之人,就算是阿微聰明有加,也難免被他徹底拿捏。
他又等了片刻,直到聽見屋頂細碎作響,確定暗衛全部離去後,才端起茶盞,淡淡道:“阿微,師叔先前騙了你。”
他眸光幽沉,定定地凝視著趙昔微,緩緩道:“你……確實是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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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疫情好嚴重,我成了密接_(:з」∠)_
今天健康碼變黃了,一天都在提心吊膽之中。一直在等防控人員上門,給我大門貼封條。。。但是等到十二點也還沒有來。。。。
心裡不踏實,所以寫得很粗糙,大家不要罵我【逃】【明天一定好好寫】
另外,大家要做好防護措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