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微一驚,大長公主竟然出動了府裡的總管?
說話聽音,冬至禮,那意思就是告訴趙府,冬至節太后賜宴的事情,長公主已經決定出手相幫了。
心裡千轉百回,表面卻是鎮定自若地捧了茶盞,笑道:“大長公主真是有心了。”
周嬤嬤笑容暢快了起來:“送了一對千年人參,兩盒瓊州的燕窩,還有八盒東阿的阿膠,還特意送了小姐一對赤金的頭面,說是讓您入宮赴宴的時候戴著。”
送了頭面,讓她赴宴戴,意思就還是要她去參加了。
周嬤嬤說著就長長的歎了口氣,“小姐,奴婢是看著您一天天的在這府裡站穩腳跟的,知道您是個有大智慧的人。奴婢也就不跟您繞彎子了,太后和陛下不和,想必您是知道的,而因為相爺不肯站隊表態,太后心裡早就不高興了,正好撞上您回府,又有蓮華寺風波,再加上江夏王妃對您也是喜歡得緊,這幾件事加在一起,就徹底惹怒了太后娘娘。”
她深深的凝望著趙昔微,懇切地道:“太后娘娘的旨意,別說是大長公主了,就算是當今陛下也不敢違抗,現在大長公主能為了您入宮赴宴的事這麽上心,可見是真的想要扶持您一把的。”
話已經說到這種份上,要再不明白就是裝傻了。
送走了周嬤嬤,趙昔微推開了窗,冷冰冰的寒風打在臉頰上,讓人格外的清醒。
這個宴,她必須是要赴的,但是這個忙,長公主也是一定會幫的。
可到底赴宴會發生什麽意外,長公主又能幫到什麽程度,這都是她無法控制的。
這種命運捏在他人手裡的感覺,太不好了。
何時她才能扭轉乾坤,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
夜風颯颯,遠處有杜鵑鳥的啼叫傳來,悲泣哀婉,讓人頓添無限愁思。
錦繡默默地站在一旁,無聲的歎了口氣。
這場尚未到來的宮宴,讓小姐整個人都十分低落頹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復。
然而,錦繡萬萬沒想到的是,沒過兩天,自家小姐就變得積極堅定了。
這天,趙昔微正懶懶地坐在窗下看書,喬家來了信。
是個唇紅齒白的年輕仆婦,姓吳,不過三十來歲,笑容很是明媚。
“我們夫人讓奴婢給趙小姐帶話來,說,小姐您的花茶真真是頂好的,不僅僅鴻臚寺那群使臣喝了讚不絕口,就連我們合府上下的人也愛上了這甘露一般的味道。”
說著就雙手遞過來一個紅漆木的盒子:“這是二百兩全款,還請趙小姐笑納了。”
趙昔微忙道了謝,錦繡就向前接過了盒子。
吳媽媽笑吟吟的,又朝身後一使眼色,就有小丫頭子捧上來一隻珠光寶氣的妝匣,恭恭敬敬地遞了過來。
趙昔微有些意外。
吳媽媽笑道:“我們夫人說,喬、趙兩家都是極要好的交情,以後少不得還有很多事需要叨擾趙小姐,買賣是買賣,人情是人情,這一套翠玉首飾還請趙小姐不要嫌棄。”
趙昔微到嘴的推辭之言就咽了下去。
喬家既然擺明了要和自己來往,她又正好需要這條人脈,何必彎彎繞繞的講那些虛禮。
吳媽媽走後,趙昔微打開妝匣,發現是一套極為精美奢華的頭簪,總共十六支,一看至少值幾十十兩了。
又還有一個鑲嵌寶石的小盒子,趙昔微打開一看,就驚呆了。
竟是一盒百花粉。
原以為喬雲淺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這麽貴重的東西說送就送了。
就想起喬夫人也是這樣開朗爽快、八面玲瓏的性子,仿佛喬家人都是這樣似的。
這個喬家,可真是有趣。
幾個丫鬟圍了上來,銀寶雙眼亮晶晶的,望著那隻裝滿了銀兩的盒子,驚歎道:“奴婢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錦繡看她這財迷的樣子,就打趣道:“你乾脆別叫銀寶了,就叫元寶。”
銀寶卻鼓起了腮幫子,做出一個圓乎乎的表情:“元寶也不錯啊,又大又圓,誰不愛呢!你不愛嗎?你不愛嗎?不愛下個月的月錢我替你領了!”
逗得眾人大笑了起來。
錦繡感慨道:“小姐,咱們終於有錢了,再也不用去典當首飾過日子了。”
趙昔微笑了起來:“是啊,我早就告訴過你們,只要我們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錢總是會有法子賺到的。”
說著就讓錦繡把銀兩收起來:“接下來我們就要有得忙了。今天轉了風,過兩天必定要下雪,炮製梅花茶最要緊的就是取那覆了薄雪的梅花蕊,到時候你們就都得吃苦受累一些。”
“進府那日我曾說過,只要你們安心跟著我,別人有的好處,我也不會少你們。製茶需要大家齊心協力,從這個月開始,你們的月錢雙倍,從我這裡撥發。”
這話一出,幾人的笑容都凝固了。
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她們沒聽錯吧?
月錢雙倍!!
銀寶最先回過神來,小心翼翼的拉著趙昔微確認道:“真的嗎小姐您真的要給我們漲月錢!?”
見趙昔微點頭,沒有一絲一毫開玩笑的意思,忙屈膝就行了個大禮:“小姐,您真的好好!奴婢願意一輩子服侍您!”
“奴婢願意一輩子服侍小姐!”
“奴婢也是!”
趙昔微心情明亮了起來。
錢,真的能解決很多問題。
到了冬至節的這天,趙府女眷要準備入宮赴宴了。
趙昔微天還沒亮就起了床,沐浴,梳妝,熏香,再換上了繁複而莊重的禮服。
丫鬟們捧著精美的首飾盒上來,趙昔微的手指輕輕滑過那些珠光璀璨的首飾,在老夫人送來的那支金鑲玉的簪子上頓了頓,最終挑了一隻淡粉色的纏花薔薇簪。
這顏色清新雅致,而做工又極其精巧,插在發間如一朵初開的雨後薔薇,既不會太過高調也不會太過寒酸。